面對這樣的誘惑,乞丐當然沒有拒絕,他立即點頭應著。
“你今年多大?”
“32。”
“正是壯年啊,為啥當了要飯的。”
“回老爺,這家裡頭遭了旱,實在是沒辦法,不出來要飯,那可不就得餓死……”
在他這麼回答時,乞丐看到那人的眼光越來越厲,死死的盯著他,那話聲自然也是越來越小,最後居然說不出話來。
“是,是……”
猶豫著,那漢子便說道。
“其,其實俺也知道,這要飯不是啥光彩的事,這不、不是家裡地少嘛,兄弟四個,還不到三十畝地,對付著,也夠活的,今年秋天收成不好,便尋思著出來討飯吃。總能省點家裡的……”
家裡人多地少。
漢子的回答,讓趙國賓的眉頭一跳,這種事情,這兩年他見得多了,新朝和舊時不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是千古以來的道理,只不過道理歸道理,可按數百年來的規矩,這開荒種地從來都是荒地歸開荒者所有,而官府也樂得百姓自行開荒,然後收取田賦。
但是新朝卻不同,新朝雖是大明,可是諸多律法卻是習自江北,江北推行的是“官山海”,天下的山林川澤皆是王土,所以“無主荒地”就絕不是無主,而是屬皇上,屬於官府,如此一來百姓自然不能隨意墾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按照道理,新朝初創,本應招回流民、開墾荒地,充實賦稅。可現在大明卻是反其道而行之,非但沒有招回流民,反倒是將荒地盡數充入官府,且制定法律“擅自墾荒者,地沒官,本人流東北或南洋。”,這兩年,被流放的百姓可不十幾萬。
這樣一來,這各地官府手中的官地是不少,但是百姓的私田數量卻是固定不變。而百姓想要得到土地只有三個辦法,一是當兵獲得勳田,可勳田也分三六九等,除非是傷殘或者烈士撫卹安置於內地,其它勳田若是申請內地,不得超過三十畝,如果是東北或者南洋往往都在百畝以上。二是主動移民東北或者南洋,可以得到五十畝安置地,至於三,就是他人願意轉讓田地或者等待官府發賣土地,只不過這兩者的機率都是微乎其微的。
也正因如此,現在關內的土地越來越貴,不少地少的農戶日子過去的也越發緊張起來,正因如此,許多官員紛紛上書朝廷,希望能夠發賣官田,但是在官田發賣的問題上,朝廷的態度非常堅決——可租不可售。
“既然家中地少,為何不租官田?”
“大老爺,那官田可是要交四成的租,一租就是十年,若不是逢著今年年景不好,俺也不用出來不是……”
儘管這乞丐並沒有說什麼。但是趙國賓還是立即看出了這人心中的想法——他不是怕交四成的官田地租,而是不願意受累,他寧願出來乞討,也不願在家種田,這些乞丐……
看著街邊的那些乞丐,儘管他們的模樣看似可憐至極,但是趙國賓卻沒有絲毫同情的意思,他們之中,不乏正值壯年的壯丁,若是他們願意,即使是不到東北或者南洋,就是在本地租種官田,也能衣食無憂,可是他們呢?
如果是老弱,自然應該加以同情。
可是……這樣的正值壯年的的壯丁,這樣乞討又怎麼值得同情?
恰在這時,酒肆對面一戶人家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提著一個木桶出來,她似乎是在那裡打量著什麼。打量了一圈之後,她看了看蜷縮在門口的一個老太婆,猶豫了一下,低身問道。
“大娘。瞧您這臉色,定是餓了吧,有碗沒有?哪……這是俺娘讓拿來的土豆,剛出鍋,還是熱的,給你暖暖身子吧……”
那老太婆便把一個破碗放在臺階上,便不再言語,女孩默不言聲的從桶裡拿出兩個拳頭大的土豆,放到那老太婆的碗裡頭。
“善人哪!”
“菩薩保佑你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