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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從拘囿所回來,瀛王便再也沒有見過阮妃。阮妃也還在氣頭上,不願出門沖撞了瀛王橫生枝節,兩人便一直僵持著。後來時間一長,阮妃忍不住著人來請瀛王,瀛王打發曹忠回絕道:“娘娘需要面壁三思,想通了再召見王爺。”阮妃不得已在自己宮裡等著,不敢輕舉妄動,怕惹了瀛王生氣。
瀛王不見阮妃是有緣由的,因為內宮偏僻的居所裡,有他思念著的人,有他急著弄清楚的事。
穎欒衣不解帶地伺候阮磊和翠翠好幾日了,凡事親力親為,廢寢忘食。好在翠翠所受是皮肉之苦,在拘囿所也沒呆多久,很快就恢複了精神,也很快就能下床走動了。只是阮磊傷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穎欒甚至是夜夜祈禱,祈禱阮磊能度過這個難關。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第三個晚上,阮磊醒來了,這可把穎欒高興壞了。
翠翠見阮磊醒來也開心,一時間也忘記了從前的芥蒂,不顧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忙前忙後地伺候起阮磊來。不過可惜的是,阮磊的左手一直都麻木不覺。穎欒的高興沒維持多久就開始擔心起阮磊的手來。
翠翠也嚇得不輕,隨口說道:“難道真如大夫所言,世子的左臂算是廢了?”
穎欒才不願相信大夫的說的話,她握緊阮磊的左手認真地搓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不會的,不會的。定是經脈沒有打通,平日裡按摩著,會好起來的。”
阮磊看著憔悴了不少的穎欒,心疼極了,他抬起右手,虛弱地拍了拍穎欒說道:“瞧你,還急出了淚珠,不就是一隻手嗎?用一隻手換咱們三個人的命,還算是值得的。”說完,自己的淚水也流下了臉頰,沾濕了枕頭。
聽了阮磊的安撫,穎欒更加自責了,她像著了魔一樣,更加賣力地搓阮磊的左手了。她一邊哭一邊說:“都是我害了你,都是因為我。我不能讓你有事,你不會有事的。”
阮磊看不下去了,伸過右手將穎欒抱在了自己的懷裡,這個時候穎欒哭得更歡了。阮磊也留著淚向穎欒訴衷情:“你真的不必如此自責,阮妃的事不全怪你。即便為你,我也願意。”
受到阮磊醒來的訊息後,剛睡下的瀛王馬上更衣起身,帶著曹忠往居所這邊趕。剛到門口便看見了穎欒趴在阮磊懷裡的一幕。這一刻,這一時,瀛王也說不上生氣,只覺得心裡堵得慌,堵得快踹不過氣來。大概是堵著氣吧,瀛王看了一眼便離開了。曹忠緊張瀛王的心緒,趕忙跟上來看,沒想到被瀛王打發了。
大哭一番之後的穎欒緩了很久才冷靜下來。“我不信你的手就這樣廢了,我現在就去請太醫,興許還能再恢複過來。”說完,穎欒往外面跑。
阮磊生怕穎欒鑽了牛角尖,他喊住了她:“羸兒!”
穎欒含著淚轉過身來說道:“你放心吧,我沒事,我很快回來。翠翠照看好世子。”
翠翠有些擔心穎欒,可是也不敢阻了穎欒的腳步,只好答應下來。二世子也同樣不放心穎欒,但是他不想放大自己左手殘廢的悲傷,白白讓穎欒更加自責,他只好由著穎欒去。
出了居所的穎欒無處可去,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裡請大夫。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在宮裡遊蕩本就是犯險。猶豫再三,穎欒決定打聽瀛王的住處。
輾轉幾個人的指引,穎欒走到了瀛王的驛站大門前。她有些怯場,畢竟再來求他已經超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可是沒辦法,自己欠阮磊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她招呼了驛站門前的守衛通報之後,跪在了門前。那時已是深夜三更,涼風習習,吹在穎欒單薄的身上再也不是愜意,而是摧殘。多日來的廢寢忘食,憂思過度,穎欒跪在這冰涼的地上只覺得倦怠無力。
寢室裡的瀛王輾轉難眠,穎欒趴在阮磊身上的場面一直在他的腦海裡揮繞不去。理智告訴瀛王,穎欒這麼多年託人照顧,如今恩人遇難,穎欒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可是感情卻一直煩擾著瀛王,他怕穎欒已是移情別戀,他怕他們之間回不去了。越是想,越是沮喪,最後瀛王竟發展到有氣無處撒的地步,在自己的檀香木床上蜷縮著生自己的悶氣。不知道過了多久,瀛王氣得累了,轉身換了個姿勢,還一腳將被子踢到了床底下。這時曹忠匆匆忙忙地來稟報:“王爺,羸兒姑娘過來了,就跪在前門,王爺您見還是不見?”
瀛王一聽是穎欒,條件反射地從床上蹦了起來,旋即又冷靜下來了,他矜持地問道:“什麼事?”
“沒說是什麼事,她只是跪著求見。”
瀛王雖然很想見穎欒,但是心裡那股悶氣讓他忍住了。三更半夜來求自己,除了阮磊的事,瀛王也想不到穎欒還有什麼事這樣迫不及待。越想越氣的他以不屑的口吻對曹忠說道:“既然不說,便讓她跪著吧。本王睡下了。”
曹忠沒想到瀛王竟然回絕了見穎欒,他開始替穎欒擔心起來,索性敲響了瀛王的房門。“王爺您就見見羸兒姑娘吧,這樣的天氣跪久了易得病根。再說羸兒姑娘半夜過來求見,定是有大事相商。”
瀛王聽著曹忠將自己的房門敲得響當當,心裡就更加來氣了,幹脆朝房門大喊道:“讓她滾。”
曹忠聽到那“滾”字,有些懵,他早該知道穎欒與別的男子親近對瀛王來說是那麼大的刺激,當年吃黃灃的醋也不過如此,他只是心疼穎欒這麼跪著。
門外的穎欒跪得越發吃力,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曹忠回話。此時穎欒的雙手握緊拳頭,吃力地頂著冷硬的磚地,這樣她就能與涼風和倦意做鬥爭。穎欒聽到曹忠的開門聲,她一臉期待地仰著頭問道:“王爺呢?”
曹忠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無奈地勸到:“王爺已經睡下了,姑娘改天再來吧。”
穎欒有些失落,但是她並不放棄。她松開撐起身子的左手,拉了拉曹忠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拜託道:“煩請曹大哥再通報一次,我真的有要事求見王爺,真的拖不得時間。再拖......再拖就.......”說著說著,穎欒的眼淚又來了。
曹忠看著只能幹著急,他只好將瀛王的話完全傳達出來,好讓穎欒死心:“王爺已經有令,今晚不見姑娘。姑娘還是請回吧,這兒更深露重的,惹了風寒就不好了。”
穎欒內心的失落開始發展成失望,她松開了緊抓曹忠衣角的手,面無表情地說道:“王爺不見我沒關系,我等得起。你不必勸我了。”
曹忠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回房間休息,只是默默地站在穎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