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明兒白天我再去看看。”銀杏搖搖頭,她見自己鞋底上沾著兩根青草,藉著夜色掩蓋,悄悄在地上蹭掉。
張玉蓮有些驚訝,她為了做得真一些,走的時候刻意將戒指掉在顯眼的位置上的,怎會尋不到?轉念一想,或許被哪個伺候的丫頭悄悄貪了也未可知。
因為剛辦成了事,有著一點想要遮掩的心態,張玉蓮沒有糾結戒指,和銀杏一同回了屋子。
張玉蓮心裡想著事情,埋頭進院門,和一個人迎面撞上,不由得吃痛叫出聲:“哎喲!”
繼而抬起頭,看到撞她的是仙木堂的丫頭銀霜,銀霜似乎楞了一下,“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話卻是對著銀杏的。
銀杏和她對視一眼,忙道:“張大姐不舒服,怕過了病氣給少爺。”
今兒中秋夜,院子裡沒人,張玉蓮面上雖笑著,話裡卻有狐疑:“銀杏姑娘怎麼在我們園子裡?”
恰此時,幾間正房後頭傳來一陣笑聲,銀霜腦子轉了一轉,笑道:“今兒過節,大家聚在一塊兒叫了席面,這院子裡的掌事是我姑母,我來看看她。”
反正姑母是真的,只要提前打好招呼,張玉蓮再問不出什麼。
張玉蓮識得銀霜是仙木堂的丫頭,按她以往從韓懷遠那裡套的話,以及進府以後和韓老夫人的接觸,那老太婆並不是個會使陰謀的人。而且銀霜的話是真是假,一問即知。
張玉蓮當即安下心來,和銀霜寒暄幾句別過。
明善園內,宴會行到一半。
本朝民風比前朝開化,對女子的束縛更少。像今日這樣的宴會,剛開始大家還端著,待興致起來,女眷們也聊天、敬酒,熱鬧的很。
宋雲喬不大安適,她的清冷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不喜歡眼前在何種喧囂嘈雜的場合。尤其她如今身為新進的妃子,盛元帝對她的寵愛落在眾人眼裡,一晚上來攀談搭話的人一撥又一撥。
她雖可應付,卻覺得煩悶。抬眼去看韓清瀾,韓清瀾和韓家另一個姑娘不知在什麼,兩個姑娘言笑晏晏,粉頰生光。
宋雲喬心中湧起一陣酸澀,雖然她不會讓秦湛娶韓清瀾,但韓清瀾起碼還可以留存一分肖想,而自己連想都不能想,只能用鮮嫩的年歲,和周遭起碼大自己十歲的妃嬪們一起,去依附日漸西下的盛元帝。
“娘娘,臣妾昨夜著涼,有些不大爽利,可否先退下?”宋雲喬畢恭畢敬地向張皇後請示。
張皇後最喜歡在外人面前,別人用這樣的姿態對她,因此露出慈和寬厚的笑意,“趕緊去吧,今夜園子裡有太醫隨行,若當真不適,記得宣太醫去診脈。”
宋雲喬又行一禮,由宮女扶著退下了。
許貴妃心中不塊,宋雲喬竟不把她放在眼裡,看著宋雲喬的背影,忽然一凜,莫不是有孕了?
宋雲喬入宮不久,如今本就受各方矚目,又是中途離場,是以刻意低調,只有兩個陪嫁丫頭提著宮燈送她。
一離了舉辦宴席的場地,視野裡就只剩下泛著涼意的月光和宮燈裡昏黃的燭光,遠處的熱鬧喧囂隨著風零星地飄過來,越發襯得夜色孤清,行人伶仃。
明明不冷,宋雲喬卻覺得涼意浸骨,腳下的路,實在難走。
“哎,那是誰?”一個丫頭聲道。
宋雲喬下意識地抬頭,順著丫頭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只見斜前方的一幢建築邊上有個男子的人影,那男子身形挺拔,走路有些搖晃,似乎是喝醉了酒。
正是秦湛,她可望不可及的秦湛。
秦湛不知在做什麼,走到那幢建築門口,快速閃身進了室內。
夜風的寒涼迅速褪去,酒意帶著溫熱湧上了心頭,宋雲喬忽而止住腳步,對兩個丫頭道:“在這裡等我。”
罷,不燈丫頭攔阻,自己追著秦湛而去。
……
“啊!”
片刻之後,有宮人推開門,發出一聲驚呼,在寂靜的夜色裡刺破虛空,響亮而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