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邢南春和婉晴兩人可以看到院中的境況,楊蓉的心中也有些好奇難耐,便凝眉望向一旁的婉書,出聲問道:“去嗎?”
婉書斟酌了片刻,回道:“也不是不行。”
於是姐妹兩眉眼一對,便一同前往戲臺子裡再去找另外一張桌案,婉晴見狀便鬆開手從桌案退了下來站在地面上,示好地露出淺淺的笑容,對邢南春道:“春姐兒在上面看著,我替春姐兒把風就好。”
桌案上的邢南春暗暗地哼了一聲,心中腹誹道:說什麼給我把風,不過就是怕被長輩發現而已。雖然楊蓉也害怕不肯同自己一起偷看,但是楊蓉最起碼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哪裡像這人,怕事就算了,還美其名曰幫她把風。
戲園子裡很是荒涼怪異,時不時還有一陣冷風吹過,捲起枯葉紛飛,楊蓉素來害怕這樣的環境,此時恨不得貼在婉書的身上一寸不離,才能稍稍心安。
忽爾,楊蓉聽見一聲細細碎碎的哭聲正婉約傳來,不知道是她自己聽錯還是這院子裡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她生平最怕靈異之事,嚇得她緊緊抱著婉書的胳膊,輕聲問道:“婉書,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婉書很是鎮靜地搖了搖頭,沉靜道:“沒有聽見。”
想來是自己聽錯了罷,楊蓉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然後她還沒有鎮靜下來,婉書平平靜靜地開口,“只聽到了女孩子的哭聲,這應該不算奇怪的聲音罷?”
這婉書神色沉靜語氣也沉靜,哪裡知道楊蓉聽到這句話幾乎怕得跳了起來,眼一閉嘴一張幾乎就要叫出來,幸而婉書眼疾手快,立馬伸手捂住楊蓉的嘴,將那聲幾欲出嘴的尖叫聲給捂了回去,然後給楊蓉指了指不遠處的正矗立在戲園子裡的一男一女的身影。
楊蓉這才瞧見那戲院的深處,正站在一男一女,那少女婉書和楊蓉並不認識,只能夠看到她的側影倩麗,瞧那身段應當是個美人。而那男子兩人卻是相當熟悉,並且剛剛還見過面,便是那侯爵娘子的嫡子,忠遠侯府的小侯爺——趙衍良。
不愧是萬千少女的閨中情人,即便是祖父壽辰這樣的大喜日子,都有女子前來表白心意。
不過就眼前的情況來看,趙衍良應該是用詞很是嚴厲地拒絕了那女子,否則那女子怎麼會哭得這樣哀怨這樣悽慘。
婉書還在捂著楊蓉的嘴,怕她出聲驚了戲院裡的兩人,不動聲色地伸手指了指兩人身側一個破舊不堪的屏風,示意兩人躲到那屏風。楊蓉隨即用力地點點頭,婉書又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小動作,楊蓉也表示贊同地用力地點點頭,婉書這才鬆開自己的手,讓楊蓉又能重新呼吸新鮮的空氣,兩人如貓兒一般輕手輕腳地躲進屏風後面。
楊蓉壓低了聲音,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道:“為何我們不直接離開,還要在這兒逗留?你就不怕被發現嗎?”
婉書也以同樣的聲音問道:“萬一我們這會兒出去,正好他們也出去怎麼辦?那豈不是撞上了?你要怎麼解釋?”
“可是你妹妹和春姐兒還在外面,萬一被小侯爺瞧見怎麼辦。”楊蓉擔心地問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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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書安慰道:“無妨,春姐兒選的地方與戲院相背而行,這戲園子出了門就是男客們院子的入口處,小侯爺應該不會無聊到出去轉一圈才進院子。”
“可這不是還有一位女眷!”
婉書又道:“哪個女兒家遭遇這樣的事還希望別人知道,就算她一會兒出去瞧見春姐兒和婉晴肯定會繞著走,不會多管閒事的,你別怕。”
婉書說得在情在理,分析得理智透徹,楊蓉也無話可說,只得在屏風後躲著,要是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無論邢南春怎麼勸說,她都不會同意過來攀什麼牆頭的。
戲院裡的情況正如婉書所預料的那人,她們剛躲進屏風裡,那女子便哭哭啼啼地跑出了戲院子,院子裡的趙衍良似是垂首理了理衣冠,待到那女子離去過後一段時間,才抬步準備離開戲院。
然而。
趙衍良竟在婉書和楊蓉面前站定。
婉書和楊蓉只覺得自己胸膛的心幾乎要跳出去。
從屏風中間的隙縫中她們可以看見在她們面前站定的男子,他已經不是初見的模樣,換了一身衣裳,是件水洗藍色流雲暗紋直褂,在流雲的邊角上用金線滾了一道邊突顯富貴,外頭披了一件同色的貂毛披風。此時他視線注視正注視著前方,如青竹般頎長的身影經陽光一照射,打下一片普說的暗影出現在屏風上,少年冰冰冷冷地開了口,聲音極是低沉,只有兩個字,“出來。”
顯然,他已經發現了躲在屏風後的婉書和楊蓉。
婉書和楊蓉都在推推搡搡誰也不肯先出去,後來還是婉書按下心中的不安與窘迫先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衝著趙衍良既禮貌又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將依舊躲在屏風後不肯出來的的楊蓉扯了出來,深刻表明這並非是自己一個人在這躲著,而是有人陪同地‘狼狽為奸’。
出來的楊蓉恨不得將頭低到地上去,不想讓趙衍良認出自己的身份來。然而趙衍良眼力和記憶力都過人,適才只不過是在方老太君面前見過一面,趙衍良便已經認出這是楊國公府二房的嫡女,態度便溫和了下來,出聲問道:“楊國公府的女眷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一向荒蕪,便是忠遠侯府中的僕人都不會來此,她們兩作為客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楊蓉輕輕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顯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窘迫在原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旁邊的婉書抿著嘴不知道該不該說話。正在無言之時,趙衍良的目光又落在婉書的身上,剛入眼,趙衍良便覺得這少女眉目間過於寡淡,少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嬌俏和天真,像是個成年人一般。
見兩人都不願意回答自己的問題,趙衍良很是風度地沒有繼續追問,衝二人既溫和又疏離地笑過,神色平靜道:“還有半個時辰宴席就要開啟,還望兩位妹妹別再亂跑,侯府雖不大但也不小,若是迷失了方向,沒的讓長輩們擔憂。”說完這句話,他態度地溫和衝婉書和楊蓉頷首,越過二人慾離開戲園子。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公子世無雙。
趙衍良他是溫和的,禮貌的,但同時也是高貴的,疏離的。
楊蓉與婉書默契地彼此相視一眼,然後抬步一言不發地跟在趙衍良身後,也要離開戲園子。
就在要離開戲園子之前,婉書這才瞧見那屏風平行的前方放著一面偌大的銅鏡,正好照著屏風後面的地方,自己剛剛和楊蓉自以為安全地躲在屏風後面,卻不知道兩人的身影早已映在那銅鏡中。只因那女子走得時候過於悲傷並沒有注意到,才被後出來的小侯爺盡收眼底,自己和楊蓉還莫名其妙怎麼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