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能接受。其實他也能拿去問問吳嬸子,但是人情要用在刀刃處,一再消耗不補進反而得不償失。
又買了一個月量的糙米。為秋收重活補油水,章有銀要是放開肚子吃一天能吃兩斤還不見打嗝,能把菜碗都吃的精光。往年只是經不起他這麼吃,只是提前七八天給他補油水,但這次李瑜豪氣了一把,一口氣買了八鬥糙米,花了六百四十文。
錢還沒捂熱,又要掏出去,章有銀捨不得不想掏。但是李瑜一個眼色遞來,他只得不情不願扣布袋子,一枚枚的掏,見李瑜要生氣了,才一下子都取出來。
李瑜一點都不心疼,反而是鬆了口氣。人家都是秋收補油水,但是章有銀一年都在接重活,就少有休息的時候。家裡吃食不說油水,連幹飯都吃不上幾頓,李瑜即使心疼也沒辦法。不過這回手上有錢了,心底也舒坦了。
離開米鋪又去了茶鋪,裡正給的茶餅也是上好的清明前綠茶,夥計是老手開啟見茶葉清香就知道是新茶,給出了三十文的價格。
李瑜對茶葉價格不懂,但挑的鋪子卻是朝吳嬸子打聽過的,這茶鋪童叟無欺生意誠實。
又去鹽鋪子買了鹽,上次買鹽還是一個月前,這次一問價格,還是三百二十文一鬥。就這還不是細鹽,只是尋常吃的粗鹽。這裡慣吃的是井鹽,鹽裡時常還有雜質石沙有土腥味,買回去後需要自己在蒸幹過濾。以前李瑜在老家吃的都是純淨細膩的海鹽,但也帶著海腥味。不過,這李瑜覺得井鹽也不錯,比海鹽更容易溶解入味。
粗鹽價格太貴,李瑜只買一個月的鹽量,花了一百一十文。
又去東市買了十個雞蛋,三文錢一串的糖葫蘆,最後還去肉鋪攤子買了豬下水,一斤半的豬肚也只要三文錢。換平時李瑜也是捨不得三文錢買的,但這手裡有點錢,就忍不住改善下夥食。
肉鋪老闆對李瑜有印象,上次花兩三文錢買了大骨,這回又五文挑走豬肚、大小腸,日子可不是緊巴巴的。反正豬下水腥臭賣不出去,肉鋪老闆還免費搭了個豬肺,反正豬肺丟他家狗都不吃。
這來來去去,章有銀懷裡的麻布角角還剩兩百一十四文。
章有銀背簍裡背滿了米和其他買的東西,背不了李瑜。回去的路上又恰好正午太陽大的很,一路上暴曬還沒遮陰的地方,可把章有銀愁壞了。
李瑜臉曬得通紅,但比上次剛剛重病痊癒的身體強些,回程走走停停,硬生生走了兩個時辰才到看到山狗村。
他們還沒進村,在路上就碰見了章小水章崢和虎仔,烈日炎炎,三個孩子揹著小竹背簍,在土路邊摘夏枯草。日光耀眼不可直視,孩子們弓著的後背都濕了一片。
李瑜也沒力氣喊孩子們,不過章有銀已經率先喊出聲了。
“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摘了。”這地方離村子還有兩刻鐘腳程,孩子的話得半個時辰了。
孩子們一聽見聲音,像是低頭吃草的野鹿立馬朝抬頭望去,兩孩子都來眼睛亮亮的歡喜,虎仔則是一副得救的神情,又熱又累還又渴,委屈的要哭了。他倆太不是人了,這麼大的太陽還把他拖出來摘,摘著摘著不知不覺走了好遠,虎仔想回去但又不敢一個人走路,因為他不認識路!虎仔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強行扣押幹活的老牛,看到大人可不得告狀。
李瑜找了塊石頭坐下,這會兒只覺得石頭的灼熱將他屁股燙的發熱,但也驅除了體內的寒氣。
他嘆了口氣,見兩孩子都圍著章有銀的背簍翻吃的,他見虎仔可憐兮兮的,不免笑道,“來,過來喝水。”
是的,孩子們也沒帶水。
帶水多重啊,渴了就找井水喝啊,但是他們忘記了這不是在山狗村內,在其他村子哪裡還能恰好就找到井水了。
虎仔抱著水葫蘆咕咚一口,頹氣煩悶的臉霎時綻開驚喜,糖水!而後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他可想一口氣喝完,但還是想著給章小水留了口。
虎仔這樣想著,就被章崢搶了過來,然後把水葫蘆給章小水,給之前還拿袖口擦了下葫蘆嘴。
章小水這會兒抱著糖葫蘆流口水呢,他咬了一顆後給章崢順便接過水葫蘆,虎仔見章崢接過糖葫蘆,心裡緊張的不行,又忍不住咽口水的眼饞。
眼巴巴瞥了好幾眼後,最後幸好章崢給他了一顆,嗯,章崢雖然用手扒拉下的,還沒有洗手,但虎仔完全不在意。虎仔抿著糖葫蘆的糖衣,只覺得通體活力滿滿,他可以有命活著回家了!
李瑜看了下虎仔背簍裡摘的夏枯草,人嘛滿臉不情不願要哭不哭的,摘的可沒比兩孩子少。好像一頭吭哧吭哧哭哭唧唧幹活的小蠻牛。
怪可愛的。
李瑜道,“虎仔摘的很快呀。”
剛剛還要死要活的虎仔一聽李瑜笑著誇他,頓時感覺渾身充滿了幹勁兒,擼起袖子斬釘截鐵道,“我,我還可以摘很多的!”
李瑜道,“休息下,太陽大了。”
“我,我一點都不累的!”
“嘿嘿。”
“小瑜叔,你還要多少夏枯草我都能摘來。”
章小水哇的一聲好像第一天認識虎仔,“剛剛你還說要和我絕交,不給我摘夏枯草了。”
虎仔漲紅了臉,“我沒有!”
李瑜看著倆孩子拌嘴,嘴角忍不住笑,孩子嘛,沒有什麼是一頓誇誇解決不了的。
他現在手裡頭有了點錢,家裡存的和今天賺的一共有八百六十八文,要和孩子們商量把虎仔之前的夏枯草錢給結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