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章小水很快就被另一邊的雞棚吸引了,周小溪便帶著章小水去參觀了他的雞鴨豬崽。
兩個小蘿蔔丁煞有其事的交流一番喂養心得,並一致覺得章小水養的豬崽更可愛白胖更喜歡吃豬食。
章小水得到死對頭的誇贊,從豬圈走路出來都昂首挺胸走路帶風的。
章崢覺得無聊,也不屑跟在倆小哥兒身邊走,於是跑去看周圓在屋簷下修雞毛。
雞毛用開水淋過,木桶裡還冒著熱氣,周圓扯的絲滑順暢,看著很有趣輕松的樣子,章崢伸手扒卻拔不動。
周圓笑他還小,去和周小溪幾人去橘子林捉知了蟲玩。
章崢不願意和小哥兒玩,就挨著周圓看他拔雞毛,等公雞毛扒光了成了禿禿雞,章崢才出氣似的哼了聲,叫它剛開始嚇唬他。
雞毛和雞毛皮都被放下簸箕裡收著,漚肥好使,或者曬幹做雞毛撣子,也可以冬天塞棉襖夾層裡,有一點也是一點。再不濟,也能多攢幾兩開春有貨郎進村收,給孩子換幾個零嘴也行。
另一邊,章小水和周小溪玩高興了,跑回家把蓮蓬拿來給周小溪吃。蓮蓬是野生的本就無人打理良莠不齊,有的一個頭只兩三粒便留家裡自己吃。
章小水跑回去取了三個蓮蓬,把蓮子剝好揣兜裡,然後跑到了周家。恰好,虎仔一家和程武也剛到周家。和程武一起來的,還有久未碰面的石墩。
章小水一看到石墩就如臨大敵,沖上去要打石墩,他要撕爛石墩那張臭嘴,省得他等會兒又在他阿爹面前胡言亂語!
章小水氣勢洶洶沖來,背後就是一腳踹石墩屁股,但是沒踹著,程武聽見動靜把石墩提溜到一邊,章小水踹了空差點跌倒但又被程武扶住了。兩孩子分別在程武左右,章小水兇神惡煞要吃了石墩,但石墩沒有如往常那般囂張打人,只低頭悶聲道,“章小水,對不起,你打我吧。”
章小水踢出的腳遲疑頓住,又收了回來。
石墩自己哇哇的嚎啕大哭了。
章小水忙看程武,撇清關系道,“我可沒打他嗷。”
程武哎了聲,是石墩自己心裡苦。
這時,在橘子林裡等章小水的周小溪和在院子裡聽見哭聲的章崢都跑出來了。周圓也出來手裡還沾著雞毛呢,程武擺手,“沒事,讓孩子們自己玩吧。”
周圓心裡納悶,怎麼一個兩個都不擔心孩子的。
這幾個以前哪能湊在一起,湊一起就是死對頭打死架的。
周圓便囑咐周小青看著幾個小弟弟。
大人們走了,石墩哭的更慘了,一屁股坐地上,對天嚎的嗓子眼都出來了。原來哭的時候兩個嗓子眼都會動,虎仔還想湊近瞧仔細。淚花一顆顆滾的,好大好大,章小水心想要是珍珠該多好。
周小溪跑來見狀不可思議,望著石墩再看章小水,忍不住崇拜道,“章小水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竟然把石墩打哭了!”
章小水道,“我沒打啊。他自己哭的。”
“還給我道歉說對不起我。”
周小溪啊了聲,然後有些慶幸自己剛剛也道歉了,不然他怎麼連石墩都比不上了。石墩可是他們村子裡最蠻橫不講理的討人嫌。
周小溪見石墩哭得眯眼昏天暗地的,一時不知道怎麼辦,見虎仔、章崢、章小溪圍著他看,周小溪也大著膽子探出腦袋湊近看。
等石墩回過神來,就見四個人全都圍著他,眼裡滿是不解的疑惑和好奇。
石墩抬手用袖口抹了下鼻涕,四人咦的一聲後仰避開,石墩也毫不在意,抹完鼻涕繼續哭。哭累了就躺在地上,臉枕在地上要睡不睡的,眼淚只怔怔的順著眼眶流到臉上再落地上。
原本看熱鬧的四個人也蹲下了,周小溪已經有些擔心了,章小水心裡拉扯著呢,石墩這樣哭得難受他應該高興的,但是他好像也沒高興。章小水不知道怎麼辦,就看哥哥和虎仔。虎仔在撓頭,章崢面無表情。
在一隻螞蟻快順著石墩的手指鑽進他袖口時,章崢出聲道,“你娘只是和離又不是死了,你還要哭多久?我們蹲麻了。”
“興許你娘還覺得和離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章崢面無表情,眼裡空空好似看石墩又在想久遠的事。
石墩爬起來,像是被世間拋棄的孤兒似的,敦厚的小胖子哪還有昔日的桀驁。石墩抽抽噎噎目光呆滯道,“我爹孃和離了,我娘不要我了,我也不是我爹孃親生的。我娘還說之前都誤解了章家,要我今後和章小水好好相處。 ”
屋裡,大人們也在說這件事。
一般人和離定消沉沮喪或者沒臉見人怕人提起這件事,但程武不是一般人,他覺得今天這頓飯真是三喜臨門。一是他老大腦子好了,二是周圓生意成了,三是他和離了。日子都在越來越好啊。
而且和離的時候鄭秋菊態度也很好,沒想象中的撕心裂肺辱罵打他,只是很平靜的簽了和離書按了紅手印。當然村長的位置,程武也不強求了,裡正說要吳啟河當就吳啟河當吧。
程武對李瑜道,“鄭秋菊給我說對不起你,但是不好意思來道歉,也叫兒子石墩給小水道歉。”
鄭秋菊是那次去史家鬧事要洋芋,沖進史家才發現她家裡丟的好些東西都在史家。而鄭秋菊以前只以為都是程武偷偷給章家了。
她每次沖到章家要東西都被程武攔住了,兩人已經成了仇人一句話都溝通不了,鄭秋菊覺得程武簡直膽大包天胳膊外拐還死不承認,程武覺得鄭秋菊瘋魔了聽不進話,非要無事生非。
直到鄭秋菊在史家發現了不見的家當小東西,才意識到確實是冤枉李瑜了。而且,後面鄭秋菊經過大火後,腦子反而燒清醒了。要是李瑜真和程武有什麼,怎麼會叫章有銀進火場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