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點頭,叫他先吃飯。
柳桑見李瑜來了,知道他家吃飯早便也沒寒暄客套喊他吃飯。原本就沒心思吃飯,這會兒幹脆放筷子算了。
柳桑把孩子支走,叫他吃完飯自己去屋裡練習刺繡。他房裡老三小月牙還在睡覺,把李瑜叫到灶屋裡關起門說了起來。
“這叫什麼事啊。”柳桑耷拉著眉眼滿是愁。
“我聽人說兩孩子,什麼情況?”
“我家青山哪能幹出這種事。現在兩家都是百口莫辯,兩家人如何解釋村民都不聽,到處說倆孩子晚上私會毀人名聲。”
“還不是田有才這個酒鬼到處胡咧咧。半夜偷我家騾子不成,被周圓發現了就到處造謠我們兩家,完全不把田幸哥兒當自己兒子看待。早上的時候,田有才就叫我家青山喊他岳丈,要從我家拿走一塊白豆腐。”
李瑜聽的連連吃驚,但轉眼一想田有才這個醉鬼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不管春冬農忙農閑,只顧著拎著酒葫蘆小凳子去河邊釣魚,一口酒一釣竿,那背影回家走路都是高高低低,醉的顛簸,嘴裡還不消停,哼著下三路的小曲兒。李瑜每次叫孩子們看見他都跑遠點。
“那這事兒不是惡心人嗎,田有才這不是明擺著覬覦你家家底,暗著偷騾子不行,他就明的來把自家哥兒塞你家,這要是結了親兩家又這麼近,這不得真像是村子裡說的養了個活爹。”李瑜生氣道。
“那現在周圓是怎麼是想的?”
“他腦子也亂糟糟的,做豆腐過包的時候分神還被燙著了,不過這會兒估計從城裡送豆腐也快回來了。”
“那青山這孩子自己怎麼想的。”
“他?他想什麼?還是一個孩子。”柳桑下意識道。
李瑜道,“他都十五歲了,今年六月底不成親就要繳罰金的大人了,不問問他自己的想法啊。”
“他能有什麼想法……”柳桑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覺得李瑜說的有道理,還得問問兒子怎麼想的。
把周青山喊進來後,周青山一直低著頭支支吾吾的,像是少年人的羞赧和被長輩問話的侷促。
柳桑粗聲道,“你說話,你對這事兒心裡怎麼想的。”
“我,我,我想娶幸哥兒。”
李瑜和柳桑都是出乎意料的一愣。
李瑜道,“你是同情還是喜歡?”
“喜、喜歡是什麼?”
一陣沉默。
周青山見大人不說話,較勁腦汁想他和田幸有什麼牽扯的事情。
“我只知道小時候逃荒路上他膽子小,不敢起夜解手,會偷偷看著我起來跟著我。”
“後來我們倆家恰好抽在一塊地搭屋子,我偷偷看他,他也偷偷看我。”
柳桑越聽越驚,越驚越想,“所以你們真的私下有來往牽扯了?”
周青山連連搖頭,低聲道,“我們倆沒說過一句話。”
兩家就隔了個排水的屋簷,可以說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周青山自然從小就能聽到田幸他爹和他孃的打算,不準他和村子裡的漢子說話,要給他許配富裕村的大戶人家。
周青山本就自卑老實,談不上情竇初開的年紀就知道鄰家的小哥兒和自己是沒關系的。但這次田幸被他親爹造謠,他要是不娶,田幸這輩子也嫁不出去了。
柳桑道,“你想娶田幸,那田幸是怎麼想的?”
周青山搖頭,他是真不知道。他也不愛琢磨事兒,每天都是選豆子磨豆腐,做豆腐,劈柴燒火,沒功夫想不切實際的東西。
李瑜道,“要是田幸同意,你家就同意結親了嗎?現在擺明田有才要往你家塞人的。怕是在外面找了一圈,沒合適的人,這會兒又見你家買騾子買鍋的,打起你家注意了。”
柳桑道,“還得和周圓商量下,田幸哥兒我是沒意見的,就是田有才這個醉鬼。嫁進來一個等於背後還扒拉一個老醉鬼。家宅不得安寧。”
不一會兒,聽見風聲的虎仔娘也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