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溪手藝已經出師了,今年開始是李瑜帶著他做他的嫁妝,什麼枕套被面喜帕喜帳等等。雖然周小溪還在相看中沒定親,但周家早早就開始叫周小溪跟著李瑜做起來了。
因為要成親的孩子這麼幾個,到時候都紮堆做針線,李瑜那邊也忙不過來。
周小溪來拎了幾顆梨子,今年雨水不行,梨子個頭小但格外甜。
周小溪高興道,“師父,鎮上又在招繡工,一個月保底五百文,多勞多得還有提成計件,我要是選上了,我月錢每個月都交給師父。”
周小溪拜師沒給束脩,不過每年年節禮都到位,周家每次給周小溪添布裁衣都會給章家兩孩子一樣的。
按照慣例,徒弟出師後的三年工錢都要上交給師父,來償還師恩。
李瑜笑道,“再說吧。”
周小溪道,“他倆又出門了啊,這麼早。我還特意來早點想讓他們帶著梨子出門。”
李瑜道,“對,趁著日頭小點,你章叔帶著其他幾個孩子下水田扯草去了,水寶和崢寶,去河邊洗了被子洗大木桶。”
周小溪吐了吐舌頭,覺得自己的命真好,起碼不用下地幹活啊,要幹活也是他師父帶著他去姜地裡捉蟲,不像章小水到處曬到處跑。但說來也氣,章小水到頭還比他白一點,簡直讓人嫉妒。
周小溪偷偷問李瑜道,“師父,你打算給小水定什麼人家啊,我看他還一點都不開竅,這事情宜早不宜遲啊,我爹說要是晚了不但得繳罰金,而且後面男人都是別人挑剩下的,怎麼配得上小水呢。”
李瑜嘆氣,這事情還真是頭疼。
大環境如此,罰金都是次要,要是多留幾年在家裡,倒是成親好的漢子確實都被挑走了。總不能把人家男兒都強留在家裡不讓成親吧,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孩子訂親的年歲越來越小了。
“小水,你們家給你開始說親了嗎?”
河邊,一個和章小水差不多大的哥兒挨著章小水洗衣服。
那哥兒叫王二郎,一家三口沒有添丁,他家的一畝水田租給了章家種。他家窮,沒錢買新谷種,自留的老谷種一畝地年景好也只産出一百五十斤。如今谷價比前幾年還貴兩文,到八文一斤了。但頂天也就賣個一千二百文。
種穀子還不如在外打短工劃算,如今短工一天起碼三十文還包一餐中飯。
以前一家七八口人種三四十畝地那都是扯淡,只挑十幾畝地肥沃的精細種,其他貧瘠的就是春天種秋天收,中間的施肥捉蟲除草都沒工夫管,所以也沒收成。現在別的村子都種上新谷種了,看到了産量後開始精耕細作。也捨得請人做短工了。
所以王家就想把田租出去,把哥兒嫁出去,等家裡人口少了後,兩畝水田也勉強夠兩個大人吃了。
恰好章家前幾年想擴大種姜的規模,把自家兩畝水田放幹水當旱田全種了姜,再用三百文租了王家的下等田。
像王家這種家底,嫁哥兒也只能門當戶對,除非王二郎生的一副好樣貌還可能嫁個家底殷實的,但是王二郎也就樣貌平平。
王二郎瞧了眼在下面河灘洗大木桶的章崢,又偷偷的問章小水,“你們家咋還沒開始給你們兄弟說親?”
章小水道,“急啥,俺不急,等你們挑完了俺再挑唄。”
王二郎被噎的沒話,這個章小水平時看著笑呵呵熱情,真問起話來嘴裡沒一句實誠話。
難怪他爹說章家一家人都猴精猴精的,不會讓外人佔了便宜。
要是當初租了他家的地用來種姜多好,但是章家卻偏偏來種稻穀。
王二郎洗著衣服,見章小水洗著章崢的衣裳,那衣裳雖是粗麻褂子,但都是八成新沒有不補丁。他還沒見過誰家的衣裳上沒有補丁的。
王二郎心思轉了彎,對章小水道,“哎,最近幹旱的很,這河塘有點淺灘了,我去下面河塘深一點的地方,被面才洗的幹淨。”
章小水嗯了聲。
專心洗衣裳。
可沒一會兒,章崢從幾丈遠的河塘過來了。
章小水道,“怎麼上來了?”
章崢低聲道,“王二郎下去了。”
章小水起先還沒反應過來,慢吞吞道,“下河塘寬,他去洗被面又不礙著你。”
章崢道,“你見過誰家會和洗糞桶的人在一個地方洗衣服的?”
章小水驚的一怔,“啊?他……”
章崢點頭,“他之前還這樣對虎仔過,當著虎仔的面落水了,要不是虎仔溜的快,早就被訛上了。”
“之前傍晚下雨天淋了個濕透去石墩家避雨,被石墩當小偷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