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章崢這真的不是病嗎？我的小褂子他硬是抱著睡了這麼些年，不給他睡不著。”

他倆七歲分床睡，那可是皆大歡喜。

章小水睡覺自由散漫，章崢每次睡前都罵罵咧咧說擠到他了，但是每天早上章小水都是被章崢熱醒的，冬天抱著他肚子睡還好，暖烘烘的，夏天誰受的了。

章崢他自己也不想抱的，睡覺前天各一方，可醒來就是抱著睡的。

他甚至覺得是章小水每天早起故意搞的。

這件事吵吵鬧鬧分不出個真相，誰都說服不了誰。

分床睡兩人歡喜的很，尤其是章崢覺得自己終於有單獨的床了，不會再受章小水嫌棄的眼光。

但是分床睡後的第一晚，章崢竟然翻來覆去失眠了。

夜裡幽暗，草簾隔了對面床上的小呼嚕聲，章崢可以在床上肆無忌憚翻滾，他開始還像以往壓著身子悄聲翻身，但越想越悶的慌，憑什麼章小水呼呼大睡，他就睡不著。

但是他翻再大的動靜章小水都沒醒。

等章崢站在章小水床前時，章小水鼻子被捏住猛然蘇醒，一睜眼就對上章崢那雙幽怨的眼睛。

睡迷糊的章小水只激靈了一下，然後就以為自己沒給他留位置，往裡挪，還翻了個身繼續呼呼睡了。章崢看著留出來的地方，掙紮著沒去睡，作為報複，把章小水疊好做枕頭的短褂子抽走了。

抱著那件短褂子，聞著熟悉的皂莢清香還有一點若有似無的甜甜氣息，章崢意外地睡著了。

章崢怕章小水笑他，為了在章小水醒之前把衣服換回去，每次都早早提前醒來。可章小水每次又醒的早不賴床的，間接地也治好了章崢的起床氣和拖延的毛病。

次數多了，章小水自然發現自己那鵝黃小褂子被章崢抱著睡了。

章崢以為他要笑話他，很是難為情甚至有點惱羞成怒，但章小水還挺擔憂的，沒笑他，但沒等章崢松一口氣，章小水轉頭就告訴了大人。

李瑜覺得章崢是小時候一個睡，來到他們家後章小水是他第一個一起睡的，對章小水的氣味有依賴。

於是就讓章小水把那見短褂給章崢了。後面李瑜聽虎仔娘說起虎仔也有這習慣，這麼大了還抱著襁褓布睡，說這是安撫巾。

原來有的小孩子會有這習慣。

得了李瑜的允許，章崢就抱著小短褂，順理成章的睡懶覺。

如今七年過去，這短褂成了絲絲縷縷的。

顯然戰績斐然。

章小水手指頭翹著拎起小短褂的衣領，“章崢難不成要抱著這件破爛睡一輩子？好像個小孩子啊，沒斷奶哦。”

章崢氣臊了臉，不給他捉蚊子了。

跳到自己的床上一把從章小水的手裡奪，章小水手一揮翻了個身，章崢撲了個空，直接壓到了章小水的身上，自小的反應讓兩人霎時腿盤腿，胳膊制掣胳膊，眼見小褂子要被章崢奪走，章小水嘴巴叼著小褂子，伸手撓了章崢的嘎吱窩，章崢一個洩力，章小水就滑不溜秋的從章崢身下溜了出來，跑下床了。

兩人打架，一旁李瑜全當沒看見。

正好把章小水的竹蓆擦了遍。

李瑜擦完竹蓆後，又看了眼衣櫃，衣櫃是三開門的，兩邊是兩兄弟的春秋衣裳，中間放棉絮冬衣。章崢那衣櫃關的整整齊齊，不用看衣服也疊的整齊，但是章小水那扇衣角都掐在門口，裡面亂七八糟堆著，章崢心情好的時候會手順理下。

這會兒李瑜來疊章小水的衣裳了。

餘光中，兩孩子又打上了，睡前兩人都穿的少，都是齊膝蓋的短褲，露胳膊的短對襟汗衫，章小水本就自小喝羊奶又曬不黑，膝蓋和胳膊常年捂著白的發光，和章崢那小麥膚色扭打在一起十分刺眼。

李瑜什麼都沒說。

起身走的時候，把兩床中間的草簾子放下來了。

他不知道，他走後章小水又捲起來了。

因為這草簾子悶啊，擋住了從窗戶吹來的風，他床在裡側完全沒風，熱的很。

李瑜回到屋裡，章有銀已經鋪好了床，坐在床上等著他。

章有銀聽孩子屋裡傳來的打鬧，見李瑜又有些愁，他道，“他倆自小長大又住一間屋子確實沒分寸。”

李瑜低聲道，“年底再加蓋一間茅草屋吧，單獨修崢寶一間的。”

章有銀抱著他，李瑜有些熱但沒掙開就隨他了，章有銀道，“不好。”

李瑜扭頭看章有銀，正準備蹙眉說他，章有銀就猝不及防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