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蘇紫困在後宅幾年,死了男人也不想嫁人。因為她知道死了男人後日子才屬於自己的,她也能養活自己。一心只想怎麼賺錢,壓根不想再成親。
她自小就沒見過好男人,她家以及周圍村子裡都沒有,只有打罵呵斥和指使。她看到的是鮮活的姑娘一成親就萎了。
李瑜是少有的幸運,蘇紫不認為自己能有這份幸運。
程武追了人一年沒追到,求章有銀支招。
章有銀就說多做少說,還得遠遠地守著,別招人姑娘煩。
就好比一條狗,最開始煩狗的人看到身後跟著一條莫名其妙的狗,肯定嚇跑了。
但是過了很久後發現那狗不叫不咬人,只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保護她,哪還有什麼捂不熱的。
程武給蘇紫趕跑幾波地痞流氓,但最近縣城治安好了,程武沒機會接近蘇紫。正愁著呢,昨天章有銀說了蘇紫家裡大哥大嫂的事情。程武怕蘇紫受欺負,便也一早就趕過去了。
就這麼五六年沒追到人,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石墩的觀念。好男人幹嘛在一顆樹上吊死,他就喜歡看漂亮的姑娘,等他今後成親就非得娶個城裡的小姐。他家現在也不是很窮了,前兩年還蓋了三間黃土瓦屋。家裡東西都備至齊全,說他現在成親也使得了。
石墩正說著,沒一會兒就聽見虎仔連吼帶叫的跑著跳著來了。
“好啊,你們幹活不叫我,是不是不想喊我吃飯了!”
“我偏不,我就要來!”
虎仔咋咋呼呼跑來,拎起鋤頭就開挖。
章有銀笑道,“你家今天不是大清早就在打麻,你家都忙不過來了,跑我這裡做什麼。”
石墩道,“他可巴不得來,打麻多辛苦,蟲多又葉子刺撓人,渾身都紅癢,回家還沒好吃的飯菜,桂香嬸子又兇的很,來這裡躲清閑他還能當甩手掌櫃。”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聊,很是熱鬧。
鋤頭聲七上八下,砰砰挖著地,正是年輕的小子們各個都有使不完的牛勁兒,石墩和虎仔又愛扯著聊,幹活倒是舒服,比在家幹活被他娘罵的強。
堂屋裡的周小溪聽見虎仔的聲音後就心不在焉的,就在一針刺下去後,李瑜出聲了,“你這針腳短了,棉布上蘇繡針腳要長,你這針腳過密顯得有些雜亂了。兔子尾巴像是有些炸毛了。”
周小溪被說的臉紅,正想要把線抽出重新刺繡,但李瑜見錯的多了,改浪費時間。且這歪打正著符合了章小水的性格。他就喜歡炸毛的兔子。
李瑜知周小溪的心事,他輕聲道,“虎仔是個不錯的孩子,但不夠體貼,你跟著他會受苦,你現在見識少,等你努力刺繡今後去城裡見了世面,接觸更多的人後,你再挑選。別先把目光就放村子裡。”
周小溪羞的不行,他家阿爹不給他說這些,他爹會說,但是隻叫他自己留點心喜歡誰就搶先,可別讓別人走到了前頭。
還說到了年紀就想這個年紀的事情,總比等你想了,周圍已經沒人可挑了。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那人生這輩子就是在一個早字。
所以周小溪自己也懵懵懂懂情竇初開比章小水要早。
“要是我不留心,虎仔被人訂下了怎麼辦。”周小溪吶吶低聲道。
“而且我爹說青梅竹馬知根知底,虎仔是最好的選擇了。”
李瑜嘆氣,他在前面教,周圓在後面拖,所以周小溪還是很不自信。嬌養出一個不自信的哥兒,任誰說都奇怪。在愛裡寵大的孩子居然不自信,原來根源在這兒。
在周圓的觀念裡,哥兒依附於男人活著,把男人伺候好才是本事。而柳桑又因為自己樣貌自卑,運氣好才嫁給周圓這樣可靠的男人,在孩子上的教養上多半都聽周圓的。確實,這也是世俗都這樣想的觀念,並沒什麼不對。
以前的李瑜也沒覺得不對,相夫教子賢惠持家是最好的歸宿。但是李瑜在蘇紫身上看到了更多可能。
蘇紫心性品行樣樣好,不缺媒人說親。遲遲不成親,定是有它的好處。於是李瑜來了興趣,和蘇紫也處成了好友。
一瞭解蘇紫過往和當前的選擇後,李瑜深受啟發,越發不拘束著章小水的性子。千好萬好,不如自身好。反正章小水有活命的手藝,他那性子也不是吃虧的主,能不能得遇良人不知道,反正是不會遇人不淑。
李瑜道,“小溪,你把我當阿爹來孝敬,我也拿你當兒子來養的。”
“你著急虎仔被訂下,那你就沒想過你自身也有很優秀,也有很多人來說親?”
“你家都有人來說親,虎仔還不著急,說明他無意。”
“並不是說虎仔不好不能選擇,我希望你見識世面後再選擇,那時候你選擇虎仔還是其他,都可以。”
周小溪臉由紅到僵硬了,他想的是,程武叔叔可以幾年如一日去追蘇紫姐,他也可以等虎仔開竅。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嗎?
話本裡都寫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羨煞旁人的。
李瑜見他這樣痴怔,沒有再說。
虎仔也算得是良配。
只是一個不疼人還一心往外面玩的孩子,如何能懂疼人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