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進了屋子,見章小水坐在床邊上,霞光只落在他薄韌的肩膀上,整個小臉埋在膝蓋裡,在昏暗裡不知道在想什麼,沒一點動靜。
他聽見動靜頭也不抬,“誰要你回來的,你不是收拾衣服去城裡嗎。”
“傻孩子,怎麼吵架了。”
章小水聽見聲音抬頭,原本滿腹的委屈這會兒終於沖破了堅硬的外殼,眼睛也紅了。
“章崢他學壞了,他耍流氓,我還不能生氣了?”
“能,沒經過你同意就耍流氓,肯定是他的錯。”
“而且你還這麼小,我還以為他有分寸,我真是白相信他了。”李瑜罕見的生氣道。
章小水吶吶,“我也不小,過幾天就十五了,都要成親了,我也不應該排斥他耍流氓的。”
“就覺得他突然變了。變得好陌生。”他有點手足無措。
李瑜摸著他腦袋道,“沒事,你覺得不舒服陌生你要說出來,這是好事,兩個人過日子和兄弟間打打鬧鬧不同的,夫妻關系比兄弟更親密,也更加脆弱。”
“為什麼更加脆弱?”
“因為想要的更多了。”
章小水懵懂,“我對他還不好嗎?”換個人這樣對他耍流氓,他不打斷人腿。
李瑜道,“你還是不瞭解他,或者你也還不瞭解你自己。”
章小水可不贊同,從小長大的,怎麼會不瞭解他不瞭解自己。可正是因為這份自以為的瞭解,突然發現一個月不見的哥哥變了,他才會那麼忐忑慌張。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崢寶?又覺得崢寶為什麼會娶你?”
“因為合適。”章小水想也不想道。
“傻,他是因為鐘情你。”
“那我也鐘情於他。和合適沒區別。”
李瑜摸著肚子,接下來的話本不該當著肚子裡的孩子說,但是章有銀都幹更過分的事情了,也沒這些忌諱了。
再不說開點,這傻孩子……誒,也是怪他從來沒給孩子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李瑜見章小水擰著眉頭琢磨他剛才的話,開口道,“有情就會有欲,欲就是想要親密接觸,比如會喜歡拉手會忍不住親,但是又會顧忌禮法規矩只點到即止的剋制。”
章小水聽懂了未嚴明的暗示,哦了聲,“所以章崢是想和我做吹燈的事情。”
李瑜話說不出口了。
章小水以為他阿爹沒聽懂,說的更直白點,“就是脫光了衣服壓著我?”
李瑜氣的臉紅了,“他這樣給你說的?”不然章小水怎麼知道!
章小水不明白他阿爹為什麼會生氣,“不是啊,是小時候爹這樣壓著阿爹啊。”
“我三歲就知道了。”
“我當時聽見阿爹哭,我就踢爹,可爹和阿爹都沒聽見。”
……
李瑜霎時面色難堪爆紅了。
幸好他一直要夜晚吹燈。
章小水寬慰他阿爹,“沒事,都這樣的。”
李瑜心裡一緊,“你把話說清楚,章崢也這樣對你了?”
章小水搖頭,“不是啊,是交配啊,人和人就出來人,狗和狗就出來了狗,蜜蜂和蜜蜂就出來了蜜蜂。”
沒有交配,就沒人了,沒動物了。
他五歲就觀察明白了。
章小水認可交配,但是他不認可耍流氓。
李瑜壓著難為情,只覺得頭疼,“你還沒開竅,真喜歡一個人,是忍不住為他臉紅心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