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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過年

轉眼就到了過年。

程武家年飯是趙蘭鳴做的, 一桌十二個菜，不管味道如何，那擺盤幹淨漂亮。年飯一般年前兩天就做好了, 燒豬頭祭灶王土地廟, 鹵豬蹄，雞鴨魚是必備的, 前兩者前一天燉好，魚肉也做了好幾種，油炸的黃金塊，紅燒魚，清蒸魚。

神龕下是一對龍鳳蠟燭，紅光耀耀，熱騰騰的飯菜充滿空蕩的堂屋, 溫馨有了年味。

炮火聲在院子回響，村子裡也響, 遠的近的零星的密集的, 緊閉的大門把白霧和硝煙味兒關在門外。

石墩看著香噴噴的飯菜, 感嘆了一番, “小阿叔，今年多虧了你，咱家過年終於不是去章叔家討飯吃了。”

經過幾天磨合，石墩和趙蘭鳴也不像最開始那麼尷尬了。

開始兩三天，兩人都避免在一個屋簷下出現，彼此從來沒看清對方的臉是啥樣，視線只虛虛掃個人影就避開。實在是年齡太接近了。

而且對於石墩來說, 家裡冷不丁就添了個人，他即使理智接受, 但多年來的習慣還得慢慢糾正。

比如洗澡起夜都要穿緊衣裳，不能像以前大咧咧披個衣裳，袒胸光膀子就跑出來。

還有，家裡的水杯、巾帕、洗澡盆等等日常用具父子倆一直混用，來了個人，好像都要區分下。

石墩也怕人嫌棄他家。畢竟，小阿叔看起來很愛幹淨，是個講究人。

就這樣尷尬的做了客氣的陌生人，一般，石墩早上吃了飯就出門玩了，趙蘭鳴就在家縫縫補補，打掃擦洗。

這些程武不讓他幹，但是趙蘭鳴嘴巴說不利索，眼睛就急得快，一會兒就淚水汪汪的，看得程武手足無措，也就讓一步，讓趙蘭鳴幹這些手邊活。

大冬天山村水冷，家裡火坑裡的瓦甕水一直燒著，程武兇著臉叮囑趙蘭鳴，必須用熱水擦洗打掃，要是再被發現捨不得用熱水，程武就打他。

趙蘭鳴不敢也捨不得用熱水，他在徐家的時候都是用冷水擦地板，知道柴火貴。

也知道程武每天早上吃完飯都會先去山裡砍一捆柴火回來，大冬天也熱的臉有了汗。

而且瓦甕長時間燒會高溫裂開的，他害怕弄壞東西。

於是，趙蘭鳴刻在骨子裡用冷水的習慣又犯了。

被抓住，程武揚手要打，趙蘭鳴沒少捱打，可這回打的人比以往的人都要高壯彪悍。那揮起來的大手，簡直像山似的晃著陰影，嚇得他面色煞白渾身發抖。

他死死咬牙也不敢哭，下意識下跪磕頭，卻被鐵臂撈了起來，淩空失重他嚇得掙紮，但是卻被單手扣住他腰身，他嚇得哆嗦，恍惚中，屁股好像被拍了一巴掌。很輕。

“不聽話，身上又沒肉，就打屁股。”程武一生氣就很兇神惡煞。

趙蘭鳴回過神來，頓時羞地滿臉燒紅，尤其是他餘光裡好像瞅見石墩在門口看見了。

燒心的屈辱，讓趙蘭鳴咬唇嗚嗚的哭了起來。

石墩嘖了聲，走了，沒想到啊，他爹這樣的糙莽漢子竟然這麼有情趣，單手撈孩子的姿勢，他小阿叔趴他爹手臂上，真好像章小水說的撈了只兔子。

屋裡傳來他爹吭哧吭哧的哄人聲，成兩個結巴了。

石墩也是看見這一幕，心底徹底釋然了，他相信趙蘭鳴會給他爹帶來不一樣的幸福。

至於趙蘭鳴膽小容易害羞，這一點都不成問題，多出去玩幾次就好了，看看章崢那畜牲簡直明目張膽的秀恩愛，石墩承認自己嫉妒了。

石墩道，“小阿叔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能活，也全是命大啊。”

石墩就細數這些年的苦日子，他爹做的飯菜豬都不吃，什麼好東西都能清水煮，加點油鹽煮開就撈出鍋。

他能長大還這麼高，都是在章家自食其力。

“但是我爹千不好萬不好，絕對是個好人，就是過的糙，有小阿叔來了後，我們家才像是過日子。”

程武也體會到有媳婦兒的好處，被窩是香的，鞋襪衣裳都是幹淨的，身邊有個小東西一直跟著，回頭看他，他就像是受驚似的逃避視線，假裝不看他，他又會好奇怯怯的偷偷打量他。

程武撓撓頭，看著滿桌子菜，“那啥，說好我做飯的，今後你教我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