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鳴還是不愛說話,只臉上帶笑。
可不能把男人教會,不然他幹啥去。
一頓飯後,趙蘭鳴吃飽了,從恍惚陌生的年味裡感受到一絲絲暖流,對這些日子的變化有了真情實感。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趙蘭鳴張了張嘴,努力口齒清晰道,“這,這是,我,最熱鬧的年。”
紅著臉,蹦躂出兩個字,“開心。”
程武一聽就笑開了,“哎呀,這也是我們家最熱鬧的年了,這也是山狗村最熱鬧的年。別看山狗村這樣,以前可窮了,過年別說鞭炮了,就是肉都沒幾家吃得上,就今年摳門的張家都放炮火了。都跟著大哥家賺了錢。”
吃完飯,氣氛很鬆弛,三人也沒散桌,程武把年前賺的錢拿出來給趙蘭鳴。
趙蘭鳴有些無措驚慌,當著石墩的面怎麼好,雖然程武第一晚就給他錢袋子了。有十兩。
可這當面給他,趙蘭鳴連連擺手,但程武塞進他手裡道,“點點看多少。”
趙蘭鳴不敢反駁,僵硬著手把錢袋子倒在桌錢,都已經換成了碎銀,有錢人能不稱只靠手能估量,他沒見過這麼多錢,猜不出來。
“十兩?”趙蘭鳴道。
程武得意的搖頭,“十五兩。”
趙蘭鳴驚訝瞪眼,程武拉糞水賣糞餅也不能短時間賺這些錢啊。
他也知道程武會在城裡收保護費當打手,是那種實打實幹實事的。商鋪攤販間有矛盾摩擦的,程武都會調節,要是管轄下的攤子被找茬兒,他也會去找場子。
人很渾,認拳頭不認理,他就見過程武打人的樣子,像個猛獸似的兇狠。
他那時候怕的要死,覺得這個地痞混混太嚇人了。但是沒想到,自己現在晚上會被他抱著睡,早上會一起吃年飯。
明明是很溫柔又笨拙真誠的一個人。
趙蘭鳴猶豫小聲開口道,“能不能,不,不當,打手。”
說完又覺得自己身份不夠,搬出章有銀的話。
“唔,大哥說,說讓我管你。”
程武道,“不幹啦,有了你就不幹了,這錢是賣蠟燭賺的。”
趙蘭鳴臉熱的不行,程武說他不會甜言蜜語,可每次都把他說的心裡飄飄的,是不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程武道,“這蠟燭今年賣的比去年翻五倍了,一個蠟燭用模具做出來,批發去蠟燭鋪子銷貨,方便的很,以前一根十五文,能點兩個時辰,現在一對蠟燭兩百文,能點一天一夜,你回來那晚,就是點的我們自己做的蠟燭,幸好當年跟著大哥種了一畝地的烏桕,種樹可比種稻穀賺錢多了。”
趙蘭鳴驚訝,那蠟燭手腕粗,蠟壁上有龍鳳雲紋,栩栩如生的,竟然是自家雕刻出來的嗎?這手藝也太好了吧。
程武道,“是小崢那孩子去府城買的模具,不用自己雕的。”
趙蘭鳴想走四方可真是好啊。
但他更想有個安穩的家。
趙蘭鳴想著,捏著銀子虛虛看了眼程武,然後給石墩面前放了一粒碎銀,試探道,“壓,壓歲錢。”
石墩嘿嘿笑,“謝謝小阿叔。”
這起碼有三錢了。
石墩又問他爹要,程武就從腰間摸出兩文銅板,打發叫花子似的。不過這些年,大家壓歲錢都這樣,所以石墩也就沒說話。但是今年他小阿叔給了大手筆,可以去好好炫耀一番。
吃完飯,父子三人要收拾,石墩見趙蘭鳴跟著程武後面亦步亦趨的,嗯,石墩生怕他爹一個回身把人給踩死或者撞翻了。
小阿叔偶爾開口小心翼翼的提出意見,比如哪些菜能混在一起裝,哪些是要分開的,魚肉晚上就要吃完不然稀碎,木耳燒雞也要吃完不能過夜。
然後他爹就一臉茫然,問為啥,趙蘭鳴就結結巴巴的解釋,然後他爹就一臉撿到寶的欣喜,低頭親了人一口,趙蘭鳴羞地捂臉。
咦,石墩想自己該出門了。
程武兩人收拾完,就要端出菜送人了。
往年都是其他三家給他家送菜,每家送一碗葷肉,再自己炒幾個素菜,真如石墩說的,靠接濟過年。他家是早上過年的,章家是下午過年,他父子晚上那餐就跑去章家過。
但今年不同了,他家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