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抱著油紙袋轉頭就跑了。
食攤前的生意還在繼續。
沒看到熱鬧,食客們還有些遺憾,但是也有人說就對嘛,夏哥兒在繡坊幹活兒,每月保底兩百文,計件多勞多得,怎麼會少給一文。
還有人問,“你們家請了幫工,那早上可以出鹵煮了吧。”
章有銀道,“累死,早上搞鹵煮,那半夜就得起來去屠宰場拉下水,回來點燈洗一個時辰,鹵煮豬頭豬腸等等要兩個時辰,早上出攤,那後半夜就別睡了。”
“累是累,但是賺錢啊。”
“錢又賺不完。”
王二郎聽著章家父子和食客閑聊,他們完全輕松自在,遊刃有餘的卷餅打交道,真是厲害。
上午出攤結束後,王二郎看著滿盒子銅錢,眼睛都顫抖了。
章小水理解,他最開始也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但如今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啦。
“哦對了,早上那哥兒這種差一文兩文的,不用當面拆穿他。”章小水打了個哈欠,眼睛微眯有些懶散。
昨晚夢見章崢了,沒睡好。
也怪他夢裡非拉著章崢爬樹,爬得直沖雲霄,又手拉手仰面高空墜落在竹林上,太刺激了。
王二郎道,“他真是少了一文啊。”
然後就不理解章小水的態度了,明知道對方佔便宜不誠實,還和他有說有笑的。
章小水道,“錢不多,就不用拆穿了,都是街坊鄰居,被抓住了估計要被說道死,而且他一直買我家的卷餅,說明他真喜歡,手頭緊吧還記得分給朋友,那品性差不到哪裡去,估計是一時不得已或者想岔了。”
“還有,拉扯看熱鬧多了,耽誤做生意,沒工夫理會這些。”
總之就是小錢,沒必要計較。
王二郎心疼,但還是點頭記住了。心裡想還是章小水人太好太善良了,換做別的老闆肯定要抓個明白。
章小水是見多了事情,真覺得這是小事。
他們父子倆剛開始擺攤的時候,有人見他們生意好,專門趕早搶他們的攤位,明明他們自己之前有位置的。
幸好他爹擺攤之前和周圍攤販都送了吃食,混了個熟臉把他們攤子都吃了個遍,所以周圍的炒飯老闆和饅頭老闆會給他們佔著攤位。
還有他們家的食攤車比別人家的稍稍寬出手肘長,隔壁的老闆也不是擋了食客看他們家的生意。
還說別人家的食攤都沒長出來,就你家出挑,新來的就不懂規矩,生意不是這樣做的。
也不知道要尊哪門子的規矩?反正衙門規定的線樁內就可以擺攤,章家父子只認衙門的。
那攤主非要撒起渾來,結果被章有銀這麼走近,還沒打,就嚇得吱哇亂跳,膽怯了。
要不是他爹高壯成天板著個臉,看著不好惹,擺攤別說生意了,就是眼熱的同行都要先把你撕起來。
章小水只給王二郎說,不觸及底線的能睜一隻眼就閉一隻眼,做生意和氣生財這話是沒錯的。
王二郎記心裡了,開始幾天戰戰兢兢沒出錯,活也幹得麻利,再站在食攤前也不膽怯了,面色如常也能利索地幫著卷餅。
這天下午出攤,鍋裡鹵煮賣完了,章有銀進後廚端的空當,食攤前就鬧起來了。
“我家孩子吃你家卷餅昨天上吐下瀉,你家卷餅是不是不幹淨!”
一個膀臂腰圓的壯漢兇著章小水質問道,然後指著王二郎,“就是你卷的,是不是你手髒沒弄幹淨,你身上別是有什麼病。”
王二郎哪遇見這場面,急得臉色煞白慌忙搖頭。他一直都幹幹淨淨,連頭發都拿木簪子盤著的,身上衣裳一天一換洗,每天鋪子裡還會用艾草燻,怎麼會不幹淨。
可他明知道自己幹淨,但是好多人看著他手,他都忍不住縮回,好像真的很髒一般。再看章小水的手,骨指細長,沾著油脂亮閃閃的,很白很漂亮;一看他的手就有些黃黃的,即使指甲剪短到露出粉肉,還是有些顯得黑。
本來食客都沒注意這些細節,但經過男人一咋呼,全都看王二郎的手指了。
有人道,“手是不是不幹淨哦,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