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您的賜福,海祇大禦所大人。”
巫女虔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欣喜於神明的寬容與仁慈:
“但?我只是做了身為侍奉您的巫女最基礎的工作,您的慷慨讓我惶恐,故而?,請務必收下我與海祇島諸位勇士的忠誠。”
她緩緩彙報著從?遙遠的鳴神島收集到的情報:
“稻妻將軍幕府即將統一諸島,海祇島也是他?們的目標,可您是我等唯一信仰的神明,海祇島人的脊樑怎能向外神曲折?”
“海祇大禦所大人……請指引我們前?進的方向吧。”
大蛇魔神只道:“其他?人想要怎麼做?”
朦雲巫女秀美的臉上浮現明顯的難堪:“他?們說,既然稻妻的將軍能統一諸島,您的仁慈與偉大更勝對方數倍,為何不能主動出擊?”
這個理由似乎無懈可擊,但?巫女沒有說出來的是,渴望著東徵的海祇島人想要的不僅僅是捍衛信仰的純粹,還有幾座島嶼肥沃的土壤和富饒的資源。
巫女並不為子民的野心感到羞愧,可清晨的佔蔔已然預示了這場東徵那並不美好的結局。
面對子民的勃勃野心,大蛇魔神內心只有平靜。
祂既不因子民那逐漸變得紛雜的心思而?傷感,也不因命運的坎坷而?憤怒,祂平靜地接受了子民的不完美,並決心守護這些並不完美的子民。
“那便東徵吧。”
伴隨著大蛇魔神平靜的聲音,記憶碎片再度閃回。
血色和狼煙取代了八醞島那似乎永遠蔚藍的天空與大海,士兵們憤怒的嘶吼聲和刀劍碰撞的錚鳴聲不絕於耳,當記憶碎片置換帶來的眩暈感散去之時,呈現在伊白眼前?的赫然是正處於一千年前?奧羅巴斯東徵之戰的八醞島。
何為屍山血海?何為白骨露野?
生産力制約了鳴神島和海祇島雙方的參戰人數,冷兵器的使用限制了戰爭的慘烈等級。
可戰爭就?是戰爭,即便戰爭的雙方都清楚地知道決定這場戰役的關鍵從?來不是他?們,但?為了信仰的尊神,為了自己的榮譽,為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普通人,他?們都有必須向著另一個家庭的父親和兒?子揮刀的理由。
這一次,伊白意?外並沒有同步奧羅巴斯的視角,而?是如同蔓延整個八醞島戰場的血氣一般,站在了相對客觀的角度。
他?看到一個人砍殺了另一個人,但?還來不及高興,就?被從?背後刺來的刀劍捅破胸膛。
他?看到有重傷者匍匐在分不清是戰友還是敵人的屍體上祈求一線生機,卻被另一些同樣?分不清是戰友還是敵人的人毫不猶豫地踩踏過?背脊,就?像他?本就?是八醞島上的一塊頑石,生來便是要給人踐踏一般。
純粹的殺戮和瘋狂蔓延整座島嶼,伊白對一千年前?的稻妻瞭解不深,只倉促的從?人群中辨別?出了在海祇島歷史上留下蹤跡的巫女朦雲、名聲赫赫的悍將東山王以及朦雲巫女的妹妹[海禦前?]菖蒲的身影。
大蛇的巨影已經佔據八醞島的絕大部分,從?伊白現在所處的視角看去,支起頭顱的奧羅巴斯已與八醞島上最高的山峰別?無二致。
祂為何會同意?子民的東徵提案?
祂又是怎麼看到這場發生於人與人之間?的戰爭的呢?
伊白試圖揣測奧羅巴斯的心思,可很快,一道穿著武士鎧甲的黑影從?他?身前?一閃而?過?。
那是正在和東山王交手?的稻妻將士
憑藉著稻妻將士身後的翅膀和能與東山王戰的不分高下的武藝,伊白輕松認出了其天狗族長“笹百合”的身份。
好巧不巧,就?在伊白望向東山王和笹百合的時候,僵持已久的兩人終於分出了勝負。
天狗的面具驟然裂開,漆黑的羽毛染上洗不幹淨的血色,笹百合的生命終究也如無數海祇島人和無數稻妻人一般消逝於八醞島的戰場上。
目睹這一切的伊白瞳孔猛然收縮,卻並不是去看笹百合的屍首,而?是看向了島嶼的上空。
——在海祇島的記述中,天狗族長笹百合的戰敗意?味著東山王的戰績再添一筆,更意?味著那屬於神明的戰局即將迎來終結。
奧羅巴斯的記憶也印證了這一點。
神明的怒火伴隨幾乎要將整個天幕都遮蔽的湛紫刀光從?天而?降
藉助奧羅巴斯的記憶,伊白第一次近距離目睹了提瓦特魔神全力以赴的一擊。
何為無想的一刀?
刀光凜冽,翩然而?下,那刀快嗎?
應當是很快的。
從?山巔之上直掠至海底,將這一線間?的一切毫無障礙地切開,似乎只花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但?那刀光似乎又極慢極慢,慢到近乎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