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究竟幹了什麼事逼得十七娘逃婚呢?
這些,暫時還沒清楚,就算她派人去問,家裡也不會說實話的,還是要等十七娘回來再說。
“你別管了,我不會苛待十七娘,你先回去休息。”顏執安安慰女兒,“別胡思亂想。”
“哦。”循齊神色不展,忍不住又問一句:“是不是等我及笄後,我、我也要成親?”
親事本是一座離循齊很遠的高山,突然間,高山自己走到她的面前了,高山那麼高,壓得她無法喘氣了。
她望著母親,心中惶恐,害怕那一樣糟糕的事情會落到她的頭上。
“你還小,想這些事情做什麼?”顏執安疲憊,指尖揉著額頭,對循齊的話不甚在意,她沒有資格去決定循齊的親事。她的親事,帝王早有打算。
循齊站著沒有走,而是繼續問:“我有些害怕。”
聽她說害怕,顏執安霍然抬首,“怎麼會害怕,與你無關。”
“家裡的六祖父是逼十七姨娘成親的。”循齊忐忑地說了出來,她就是害怕,害怕將來母親也會逼她的。
顏執安打起精神,不得不及早面對這件事,說道:“你與十七不同,你六祖母不是家主,她又是庶出的,在選擇上與你不同。你是顏家的少主,關乎整個顏家的未來,你的親事必然是千挑萬選,你若不願意,我不會逼你的。”
“當真?”循齊驚訝,眼眸清湛,“您別糊弄我。”
“十七不願意,與我說一聲,我會安撫好六叔給她時間,她這麼不聲不響地跑了,只會招來家裡人的怨恨。循齊,再過兩年,你也是要成親的,若給你選擇,你不願意,要及早告訴我,萬不可這麼跑了。”
十七錯在跑了,讓她十分尷尬,又不可聲張,萬一傳到方家的耳中,顏家教女不嚴,是會牽連顏家的未嫁女。
再者,她一個姑娘家就這麼跑了,外面那麼危險,若被人拐了,後果可想而知。時至今日,她最擔心的是十七的安危,至於方家,她自然有辦法應對。
本來她還十分棘手,但方家將主意打到循齊的身上,她不急,其他人就該急了。
循齊得到答複後,舒坦地回去了。
隔日上朝,方祭酒攔住左相。
“左相,您思考得如何了?”
顏執安被擋住了去路,只得停下來,故作沉吟,方祭酒言道:“左相,顏家出爾反爾,失了誠信。顏家好歹是金陵大族,這麼一鬧,您讓我方家的顏面往哪裡擱,我兒日後如何娶妻。”
顏家無端退婚,旁人還會以為他兒子有什麼疾病,方家可是損失嚴重。
可顏家沒有適齡的未嫁女了。所以,他代兒子求娶少主。
顏執安不耐,睥睨他一眼,正欲拒絕,恰好見到右相慢步而來,她故作為難道:“怕是不妥。”
“左相,你們顏家欺人太甚!”方祭酒的聲音提高了,義憤填膺。
右相聽到動靜,下意識走過去,恰好聽到左相開口:“小女婚事乃是家中大事,我一人,無法做主。”
循齊的婚事?她茫然,循齊才十四,都已談婚論嫁?
這時,方祭酒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左相,您顏家無故退親,又不是我兒之過,為何讓我方家來承擔損失?”
事情不對勁。她放慢了腳步,在兩人身側停下,聽到左相說:“十七身子不適,無法成親。”
“那就換一人!”
右相聽明白了,當即轉身,罵道:“方祭酒,你在國子監受人尊敬,多年來是不是忘了分寸,你兒是何人,縣主是什麼身份,你讓她代嫁,你是將臉皮放在城牆比厚度嗎?”
顏執安畢竟缺理,她不好罵人,但右相可以。她走過去,望著方祭酒,似乎還沒罵夠,又添一句:“左相低聲下氣地道歉,缺理陪理,你的損失,可以讓顏家來承擔,但讓一族少主嫁到你家,是不是太過分了。”
“顏家少主驚才豔豔,陛下親封縣主,你有什麼臉面要求人家代嫁?”
顏執安後退一步,成功隱退,將主場交給右相。循齊如今是她的學生,要循齊代嫁,無疑割了她的心頭肉。
方祭酒被罵得面紅耳赤,憋著一口氣,道:“我本好意與顏家結為親家,歡歡喜喜地下聘交換庚帖,六禮都已走了一半,如今說身子不適不嫁人了,是不是欺人太甚?既然十七娘不合適,顏家選一個同齡人來嫁。顏少主年歲適合,我說錯了嗎?”
“這麼言道,方祭酒還是很有理?”右相本是溫潤之人,今日冷了面容,連連冷笑,道:“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顏家少女是什麼身份,你兒是何身份?”
“她的母親是當朝左相,你兒的父親不過是國子監祭酒,顏少主身上有封地,那可是實打實的縣主,你兒又算什麼?”
“方祭酒,你打的主意,我一清二楚,不過是挑著顏家的錯誤,藉以要挾,讓左相將女兒嫁給方家罷了。我想問,你兒配嗎?”
右相一番話,高聲呵斥,揭露了方家的臉面,她立即說:“你這般人不配在國子監教育良才,不如脫下官袍回家去種地,免得誤人子弟。”
方祭酒覺得自己佔理,本以為自己可以要挾左相,畢竟人家沒有道理,勢必不會高聲宣揚,沒想到,右相摻和進來了,讓他顏面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