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執安疑惑,翻開一看,皆是京城俊秀郎君的畫像,她眼前一黑,道:“陛下是要給她定親了嗎?”
“過年便十五歲了,該定下了。”女帝不以為然,“先定下即可。”
顏執安握著冊子,面色凝重,欲拒絕,女帝走下禦階,笑了笑,“朕欲給她定下司馬家的親事,你覺得如何?”
“司馬家的何人?”顏執安極力去想,想起定國公的三子四子年歲相當。她蹙眉,道:“循齊不會喜歡的。”
“哦,她有喜歡的?”女帝詫異,循齊在相府生活,除去休沐日前往上官府邸外,素日不出門,難不成有喜歡的小郎君了?
顏執安十分為難,握著冊子,舉步維艱,想替循齊拒絕,循齊性子良善,整日裡讀書騎射,並無時間去認識小郎君。
只女帝開口,她不知如何拒絕。
“她喜歡什麼不該喜歡的人嗎?”女帝容色淡了下來,神色不悅,“她喜歡也無妨,日後待她為帝,再召入宮廷即可。”
顏執安明白陛下的意思,驚得不知如何是好,詫異道:“她哪裡有什麼不該喜歡的人,循齊良善,怕是不懂情愛一事,是不是太早了些?”
過年才十五歲,再是心急,也該晚上兩年,十六、十七歲才合適。
循齊日日讀書,哪裡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上官禮教導她,待她嚴厲,佈置的課業也多,忙時至子時才歇,如此刻苦,她再去告訴她,給她定了親事,她得多傷心。
“既然沒喜歡的,那就去見一見。”女帝習以為常,循齊的武師是她送去相府的,武師說循齊努力刻苦,日日不敢懈怠,她很欣慰。
顏執安見拒絕無果,心中冰冷,只得說道:“臣去問問循齊的意思。”
“也可。你將朕的意思轉告她。”
顏執安渾渾噩噩,這時才覺得自己給予循齊的承諾多麼可笑,她壓根無法做主,陛下賜婚,莫說是循齊,只怕是她也無法抗拒的。
她心中不甘、不敢,最後化為一抹愧疚。陛下選擇司馬家,是想要拉攏司馬家,定國公也是太子的舅父,若是拉攏司馬家,循齊的優勢立即顯示出來了。
她的擔憂跟隨了她一整日,直到晚間回府,她一入府,循齊就迎過來,將暖手的手爐塞到她的手中。
“阿孃,你冷不冷?”
“不冷,你自己拿著。”顏執安不肯要,塞給她手中,她又塞了回去,道:“我不冷的,你今日回來怎麼那麼早啊,我剛下課,你怎麼就回來了?”
一場大雪包裹住京城,天地萬物冰凍,腳下的地磚都比往日裡硬了幾分。
循齊穿著一身眼裡的紅色,發髻烏黑,遠遠去看,站在雪地裡,恍若一隻靈動的精靈誤下山野。
冬日裡天色黑得早,顏執安每日回來時天色都已黑透了,今日天色大亮,她便回來了。
“無事便回來了。”顏執安言不由衷,想起一事,從袖袋裡拿出一隻匣子,遞給循齊:“給你的。”
巴掌大的匣子裡擺著一對紅色寶石點綴的耳環,顏色明亮,紅豔剔透,看著十分喜人。
顏執安面上帶了些笑容,“鋪子裡看到了,想著你會喜歡。”
“咦,今日是什麼日子,您怎麼想起來給我帶禮物。”循齊關上匣子,緊緊握住,笑吟吟地與母親道謝。
顏執安伸手,捂著她的手,陡然發現她的手十分熱,猶如手爐。她正是青春,極好的年歲,熱血方剛,渾身都是熱的。
她主動,循齊也高興,總覺得今日的母親十分溫柔,她笑著跟著她進屋。
看著她笑,顏執安心中堵得厲害,她該怎麼開口呢,怎麼說自己當初的約定不作數。
進屋後,婢女伺候兩人脫下大氅,一股熱意湧來,一道進屋。
進去後,循齊抱起一盤點心吃了起來,不忘給顏執安遞過去一塊,道:“夫人出門買了些點心過來,您嘗嘗。”
盤子裡有八塊點心,各不相同,每塊的餡料都不同,循齊吃的是紅豆,入口即化,她咬了兩口就吃完了。
看著她大快朵頤,顏執安拿著自己的點心,輕輕咬了口,是梅花餡料的。
“阿孃,吃這個。”循齊又遞過去一塊新的,將她手中咬過一口的換過來,隨手塞進自己的嘴裡,顏執安剛想拒絕,她都已經吃完了。
顏執安道:“你吃我的作甚?”
“你怕甜,吃一塊就不吃了,你咬一口,可以多嘗兩種口味。”循齊習以為常,一雙眸子清透明亮,顧盼生輝,十分可愛。
顏執安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指腹擦去她嘴角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