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弄死瘋子的人是誰?是雙親,她們死了,還如何報複呢?”原浮生深深嘆氣,“世人都道右相恪守規矩,禮數極重,可是真的?”
顏執安說不上來,人不可貌相。
循齊回宮後,上官泓恰好也在,同樣,右相也在,與上官泓不同的是,她站著,他跪著。
她走過去,掃了一眼上官泓,上官泓忍不住顫抖。
“你抖什麼?我打你了嗎?”循齊嘲諷,“從始至終,我都沒打你一拳,最多踹你一腳罷了,何至於抖成這樣。”
上官泓嚇得側挪兩步,遠離昭惠公主。
循齊淡笑一聲,隨後與陛下行禮,道:“陛下,我養母乃是上官家長女,她無錯無過,被趕出上官家,我想與鎮國公問明白,她犯了何錯,要被趕出家門。”
上官泓心虛地瞥向女兒。
右相長身玉立,眸視前方,不為所動,場上的事情似乎與她無關。
上官泓見狀,只可說道:“陛下,家中祖訓,臣不得不遵從。”
一句祖訓,讓右相回眸,目光帶了幾分銳利,可細細去看,她的面上蒙上一層陰翳,像是困於一座深不見底的囚籠裡。
她說:“家訓如此,確實怪不得國公爺。可都說雙生不祥,可如今上官家因我而得勢,又如何解釋?”
“這、這……”上官泓身上的戾氣微弱下去,“陛下,臣只是遵從家訓啊。”
女帝見他如此吃癟模樣,也懶得理會,而是詢問循齊:“你待如何做?”
循齊說:“養母至今未曾立碑,我實在不知該如何立。上官家不認,問陛下,這碑如何立呢?”
女帝拂袖,道:“既如此,朕賜國姓為李,如何?”
李的音,同禮。
上官泓震驚極了,仰首看著陛下,賜姓李,是何意?
右相上前說道:“陛下,臣的長姐無拘無束慣了,不喜規矩,生前無名,死後得國姓,於她而言,也是一座囚籠困住她了。殿下所提,臣來辦。”
循齊疑惑,這麼大的好事,為何不要呢?
“罷了,你們自己去處理,上官泓。”女帝看向上官家,“朕勸你廢了此等規矩。”
女帝不會下旨,只會勸說,這是上官家的家事,她無權來處置。
上官泓渾渾噩噩,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右相,而右相行禮退下,沒有看他一眼。
循齊跟著右相退下,待出了大殿,疑惑道:“右相,你為何拒絕?”
“循齊,她對名姓而言,並無要求,何必困住她呢。殿下,我無名,她有名。她無名,我有名,待將來,我與她合葬。”右相溫柔地笑看,陽光落下,幼時的一幕幕還歷歷在目。
生不同衾,死同墓。
循齊薄唇微微一扯,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勸說,她只有緊緊握著拳頭。
她不得說:“老師,你也被困住了。”
“是呀,被困住了,從我十歲那年遇到她,她待我那麼好,我就知曉我這一生為她所驅使。可最後,她將一切給了我,我就知道,我被她的好睏住了。”
右相轉身,眺望宮廷,這裡每一座殿宇都代表著權勢,她成功了,站在最高處。
她神態溫和,眼中有笑,這一世,她本該死亦或活得如同狗,日日乞討,可阿姐扭轉乾坤。
“循齊,她不要名,給自己取名瘋子,說明她不想要名。你為她奔波,不枉費她養你十多年。有些事,不必去爭。”
何謂‘瘋子’?
她為何給自己取名瘋子呢?
右相無畏道:“循齊,這麼多年來我都在找她,我可以護住我們了,我甚至可以逼著上官家廢了這條祖訓,我本以為功成,可她死了。”
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像是人失去了靈魂,麻木地行走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