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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痴

他憑著些許執拗的直覺,誤打誤撞卻又三番兩次的救了她的性命。

沈月忽而想到第一次見面,在路邊她也是給了他食物和水源,他傻乎乎的對著她道:

“姑娘心善,會有福報的。”

原來真是在給自己積德搭命。

日光漸漸沉下,沈月只知道自己的腳站得麻木,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樓心月原本眯著的眼睛忽然睜開繼而睜大,再笑眯眯的彎開,雖不及謝眸彎彎如月的眉眼,卻也是盈潤的似道醉人月光。

那道月光驀地騰起,整個人飛在半空中,飄忽的衣裙擺動著,那雙繡鞋最終穩穩落在她方才躺過的樹幹上。

就好像憑空裡有無形的線在牽引著她,這個動作做起來絲毫不費氣力,簡直就是悄無聲息的。

樓心月再將笛子放在嘴邊,殷紅似血的雙唇勾了勾,這笑是嬌美無比的,卻又有令人如墜冰窟般寒冷的感覺。

沈月只覺昏暗的月光下閃過幾點亮光,接著,身旁的人猛然起身沖了出去,寬大的衣袍蕩漾在空中,穩穩接下了那幾點亮光。

樓心月將毒針吹完,自笛子尾端撥開短刃,再兀地冷笑了笑,話好像是對著那失了智的書生說的:

“雖然來不及幫你解毒,但只要你還是站在我這邊的,解藥我依舊可以給你的,甚至可以派人親自上苗疆配藥,怎樣?你考慮一下?”

書生喘著粗氣,做出更加防備的姿態來。

“嗤,我竟然是忘了,你現在是個呆瘋子。”塗滿鮮豔蔻丹的指端劃過鋒利刃尾,她佯裝著疑惑嗔怪道:“只是我卻不知,瘋子又怎會這般堅定立場?連毒都顧不得解也要幫那丫頭,你究竟是傻還是痴啊?”

書生仍舊不語,臉上蹦出殺氣。

上一秒還好似像是對著愛人撒嬌,下一秒樓心月陰險的笑著,帶著狠意道:“好啊,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笛聲短促倉惶,笛端短刃似若含霜凜冽,與迎面而來的赤手空拳對接上,濃重殺氣驚得群鳥四起。

沈月身子滑落在樹洞口,雙手緊緊捂住受傷的腹部。

這一場陣仗十足的打了幾個時辰,直到那輪彎月爬上樹稍頭。

這位因解藥而有求於樓心月、一副落魄書生打扮的山間野人,正是蜀中高手關放遠。

他與哥哥關放逸早年中青蓬閣秘毒,此毒重可致命,輕會使人瘋癲失智。

關放逸所中的毒性深度過重,乃至毒發身亡。

關放遠早知自己也會有毒發身亡的一天,幾年前就到苗疆去尋解藥了。

青蓬閣在苗疆是隻手遮天名聲赫赫的刺客組織,凡與此閣有過節的江湖人甚至幫派,苗疆中人是鮮少有人願意蹚渾水幫忙的。

天下事無利而不往,雖然極難,關放遠還是花重金從苗疆暗處打聽到了一條渠道,

有一個女子,早年與青蓬閣護法相交甚密,這位護法甚至願為她背離青蓬閣,最終被青蓬閣追殺,身死異處。

這名女子化名樓心月棲身金陵妓坊,為當朝太子在民間極為寵愛的歌舞姬。

關放遠抱著一試的目的朝著金陵的方向北上了。

路上他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江湖軼事吸引,繞路繼續北上路過蒼然堂。

得知屠昀司與樓心月的關系,又偶遇在路邊向他求助寫信的謝眸,關放遠本想一路跟蹤著他們打探到樓心月的行蹤。

毒性一日更比一日的侵蝕著他的身體,幾日未曾進食的他在路邊昏睡了過去。

清晨,他被一群過路人喚醒,有個閨閣小姐打扮的嬌柔少女給了他東西吃給了他水喝。

久旱逢甘霖,關放遠欣喜若狂。

那個少女只是低眉順眼的小心看著他,看他吃得嗆到抬起了纖纖素手,想要幫他順背,不知想到什麼又有些侷促不安的放了下去,只敢焦急關切:“慢些吃,這裡還有……”

少女的柔聲細語與一旁那個端著長刀的高大青年的跋扈嘲諷形成鮮明對比。

灰色眼眸的年輕人滿是警惕的看著關放遠,好似生怕他會纏上他們那群人。

由於這幾人功力實在深厚,關放遠只能不緊不慢的跟著,到了熱鬧的地方才敢上前些,目光卻時常繞著沈月轉。

她從來不敢大聲喧嘩,就連笑也是小心翼翼的,就算再開懷嘴角弧度也不會太高,極少露出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