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寧王府的大門之時,門口處的大石獅子頭上已是蓋了頂白雪帽,平日裡的兇狠變得軟萌。
在石獅子身旁站立的使臣大人,頭頂、肩上亦是落了一層白雪。
他見我出來,臉上似是顯了一些喜色,上得前來一步,才發現他腳下的積雪已是這般厚。應是自我進去,他都未曾走動過。
方才長公主的神情及話語,可見這其間必是有些前塵往事。這使臣今日來求見,這般立雪門前,顯足了誠心。
但是,既然長公主說不必再見,那我便只好照了長公主的意思,勸他回去。
只是此時他臉上像是期待著好訊息的期盼,令我不忍直言。
我還未開口,他已是迫不及待問道:“長公主可是同意一見?”
我輕抿著嘴,略帶歉意,“我母親讓我代為轉告,若為往事,不見也罷。”
明顯看到了他眼裡轉瞬而生的失望,只是須臾便又淡然,他說:“我父親也是料到的,說長公主定也不想記起這番往事。”
長公主在書中的故事線主要是與鄭尤旦相關,單薄且少。而書外的空白之處所她所經歷之事,我一概不知,自然也沒法猜出,這使臣及他最終的父親,與長公主究竟有何往事。
我看了看他肩頭不斷飄上的細雪,勸說:“今日落了雪,方才讓你在外頭這般候著,著實失禮。既是我母親不欲見,使臣大人還是先回去吧。”
他嘆了口氣,還是帶了幾分謝意,“謝過郡主今日親自通傳。在下不日便要離開大鄴回赤炎,恐怕難再來見。只是,父親叮囑一定要當面將這分信箋轉交長公主,現在看來,只好讓郡主代勞了。”
雖說如今赤炎與大鄴議和,可兩國臣下私交信箋是否得當,我自己不好作主。因存了一分顧慮,所以,這信箋,我不能收。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顧慮,有些無奈,但也理解,笑道:“在赤炎便已得知平寧長公主已是不參與大鄴朝政多年,對北境之事更是不與過問。郡主這般顧慮,在下也能理解。即使如此,便不為難郡主了。”
儘管這樣說,他的臉上還是有幾分遺憾。
抬眼看了寧王府空蕩的大門,似是最後的一點期望,最後還是沒能看見裡頭有人出來,便一個敏捷的翻身,跨馬告辭而去。
一行人剛走,寧王老爹的車駕便也剛好回到門前。
見我站在門口處,他便急急跳下車來,拉著我便回到門樓下,佯裝斥道:“這般下著雪,也不知道撐把傘,手爐也不拿,凍壞了可怎麼辦?”
說著一臉嚴肅看向我身後的珍珠,斥道:“郡主慣是不在意這些,你倒是要多上心啊。郡主日日裡還喝著要,怎可讓她這般在外面吹風?”
珍珠一臉的委屈,心裡定是再說我:明明就是郡主嫌撐傘麻煩不好走,嫌抓著手爐礙手礙腳……
我一個錯手便挽在了寧王老爹的胳膊上,“因是知道父王回來了,急著出來迎,便忘了手爐,不怪珍珠。”
寧王得了我這般答案,甚是欣喜,又往方才使臣一行人離去的方向望去,問:“方才那些人,可是赤炎使臣?”
我點了點頭,據實回答:“嗯,是來見母親的。只是母親同意見他。”
寧王若有所思,微嘆了口氣,“不見也好,免得又勾起你母親的傷心事。”
我有些驚訝,“父王都知道?”
寧王被我這麼一問,樂了,甚是驕傲地說:“自然。我雖不問,但許多往事,你母親卻也願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