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宮，我將上一世的事情與母后說了。”

靜謐的室內，唯有燭燈數盞，微黃的燈色印在李承旭的臉上，襯得他的語氣平靜溫和。

可是，聽了他的這番話，我卻心中微撼。

“皇后娘娘信了？”

他的那雙鳳目微沉，嘴角擒住一分苦笑，搖頭說：“並未。”

那修長的指節撩了撩我耳鬢的碎髮，將它刮到了而後，他便又道：“哪有幾人能如你這般輕易信了我那般荒唐的話？”語氣裡卻滿是欣慰。

也是，若不是我自己是個闖入的穿越者，我又豈會相信他是一個重生之人？

“那，皇后娘娘如何說？”

“母后說，我是魔障了，為了保你竟連這般荒唐的話都能說得出來。”他笑著舒展了腰身，一下子便靠到了我的肩上，輕輕的一點。

“誰說我不是魔障了呢？要不是魔障了，怎會連目光不曾捨得離開你……”

最怕輕語低喃，在這暈光的夜色，撩撥點點心絃。

“你如何答了皇后娘娘？”像是掩飾突然的心跳加速，便急忙接話，轉了話題。

“你可還記得我外祖父中毒一事？”

“嗯。”記得，當時的心焦、茫然，銅巷裡的土地廟，崔相府門前的槐樹，都仍歷歷在目，在心。

“我能那般快速找到蠱蟲，便是上一世的記憶。母親因為祖父中毒，又因崔揚以身飼養蠱蟲，心中早已不能再承受一次這般的苦痛，我便與她說，不久的將來，我也將會悲慘中離世，崔氏雖得幸免未遭抄家，但是她死後未得與父皇同穴……”

我沒禁住，伸手掩了他的嘴，怕他說的話成了真。

“不會的……”

他“噗”的一聲笑了，臉蹭了蹭我的肩頭，道：“當時母后也是這般掩住了我的嘴，讓我莫要胡說……”

他的話突然停住了，夜裡的空氣突然也凝重了一分。

“母后愛我，可是她更愛父皇…我曾試探一般與她說，最終父皇將皇位傳給了李承昊……她卻還不信，說麗妃已死，父皇已不再如從前，她竟還對父皇存有諸多的幻想。”

“你也曾想著與皇后娘娘說你重生一事？”我問。

“嗯。”他答道，“若是母親不對父皇抱有這般多的祈盼幻想，我也不至於費這心思將秦月娘送到父皇身邊……”

“秦月娘？”我疑惑問道。

他卻又笑了，說：“元宵夜，金盃賜酒……”

“張昭儀？”我驚道。

“嗯。”

雖早知張昭儀是他安排的人，卻不知讓張昭儀入宮是這般的原由。

“當麗妃的影子再次出現在父皇身邊，父皇的進退失度便足以讓母后認清，麗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從未消減，李承昊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我永遠無法比較。”

失意？還是淡然？此時他的聲音平平淡淡，不似是喜，亦也無悲。

“上次長公主一事，更是證明一二。你與長公主如何解說，父皇的猜疑從未消減，而秦月娘有那酷似張麗妃的面孔，帶著些許證據，所出一言便足以抵千軍萬馬……”

原來是這樣，上次長公主一事，張昭儀在其中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當時她在勤政殿外等我，給我傳遞長公主與寧王的訊息，便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