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轍說,“我沒那個意思,許盞汀這是心病,咱們得對症下藥。”
代安安聞言笑了笑,攥著許盞汀冰冷的手指,沖燕轍冷笑道,“造夢師就是最好的心理醫生。”
那表情有點瘮人,燕轍只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往日在許盞汀面前發大小姐脾氣的小孩此時沒了約束,倒顯現出一點惡童的本質,燕轍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更不是手藝精湛的外科大夫,既然這位造夢師都發話了,燕轍也只能同意。
耀眼的藍光忽閃忽閃,隨著無端而起的白霧,燕轍和伊萊卡恩面前都被白色籠罩,小片段的空白一閃而過後,代安安帶著他們一同來到了許盞汀的意識深處。
眼前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宛如暈染在水中的墨痕,燕轍打量著面前的景物,聽到代安安說,“夢境就是意識的投射,只要咱們做出相反的行為,他就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代安安看著手環上頻閃的數字,語氣有些生硬道,“重重夢境鎖住了他的意識,咱們必須打破這些枷鎖。”
“重重夢境?”伊萊卡恩捕捉到了關鍵詞,忍不住問道,“咱們需要打破多少重夢境?”
代安安看著面前逐漸清晰的場景,低聲回答道,“十八重幻夢。”
“你開玩笑吧?”燕轍眼皮一跳,突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孩。
雖說夢境向來虛無縹緲不講道理,但燕轍總覺得這個小孩眼熟。
棕褐色的眼睛,烏黑的長發,小孩怯怯站在原地,小心打量著面前的幾人,小孩並不知曉夢境闖入者的身份,見他們都不說話,小孩主動向前,來到了伊萊卡恩面前,小聲叫了一聲媽媽。
小孩說,“媽媽,聽說蒂娜阿姨生病了,請問我可以帶一束花去探望她嗎?”
燕轍看著小孩泛紅的眼角,終於意識到這個小孩的身份了。
燕轍說,“這是小時候的許盞汀。”
伊萊卡恩神情複雜的看著小孩,小孩見伊萊卡恩不作聲,連忙將期盼的目光投向燕轍。
小孩又說,“爸爸,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蒂娜阿姨對我和妹妹很好,她生病,我也很難過。”
燕轍的面容有些扭曲,聽見小孩管自己喊爸,總覺得後背發涼,燕轍搓搓胳膊,沖小孩勉強笑了笑,“有這份心挺好的,你真是個好孩子。”
燕轍的話音剛落,小孩便如泡沫般在原地消散,燕轍狐疑的看向代安安,後者聳聳肩道,“你說出了相反的話,所以他意識到他在做夢了。”
“‘拯救許盞汀’的行動好像也沒有那麼困難。”燕轍笑著感嘆,可隨著景物變化,燕轍的笑聲被瓷器破碎的聲音打斷了。
“我和你強調過很多遍了,許願石有輻射,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聽話呢?你看你把自己弄得多糟糕!”僅聽上半句,這確實是一個關懷孩子的負責任父母說出的話,但此刻說話的人是斯裡萊,代安安皺眉聽到斯裡萊的後半句,“你真是個廢物,連顆寶石都偷不過來,沒有伊萊卡恩家的那塊石頭,我怎麼實現願望?既然你不中用,那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你弟弟小汀和妹妹小淩身上了。”
夢境中的斯裡萊砸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代安安剛想罵人,一旁的伊萊卡恩就先開口道,“你永遠不可能得到寶石。”
金發的女士皺眉來到了斯裡萊面前,直視著那雙紫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耳戈斯現在的主人是許盞汀。”
斯裡萊挑眉看著這位伊萊卡恩家的大小姐,拉長聲音道,“哦呦,我沒聽錯吧,那麼珍貴的一塊許願石,你就送給我兒子了?”
即使是在夢境裡,斯裡萊的語氣還是那麼討厭,伊萊卡恩卻沒有被斯裡萊影響,反而更加堅定道,“許願石再珍貴也只是一塊石頭,與它相比,我的朋友更加重要。”
斯裡萊笑了,“可那塊石頭是他偷來的,他為他的小聰明付出了死亡的代價,如果不是代遠許願換回他的生命,他早就死了。”
不堪的往事被提起,周遭的景物也跟著受影響,代安安憂心忡忡的看著伊萊卡恩的背影,想要上前幫忙,卻聽到伊萊卡恩說,“如果當時我在場,我也會用許願石拯救他。”
伊萊卡恩眯起眼睛,看著斯裡萊有些僵硬的笑容,繼續道,“他是我重要的朋友,無論付出什麼,我都會拯救他。”
話音剛落,面前的斯裡萊頃刻間便化作一團漆黑的煙霧,周遭的景物也迅速消逝,伊萊卡恩看著面前不斷塌陷的一重又一重夢境,旋轉向下的螺旋就如同鈴蘭樓梯的倒影,伊萊卡恩望著坍縮的中心,失望道,“看來在他心裡,我一直是一個冷酷的女人。”
出自伊萊卡恩的真心話,卻成了喚醒許盞汀的反話,這感覺還真是……
伊萊卡恩苦笑,回頭望向代安安,“他的重重夢境都在坍塌,咱們是不是成功了?”
“還沒有,還有最後一重夢境。”代安安指著坍塌的中心,對兩人道,“只要能打破最後一重夢境,許盞汀就會醒過來。”
“那咱們趕緊出發吧。”燕轍說著先行一步,伊萊卡恩和代安安立馬跟上。
眼前的景物幾經變換,最終變為了一隻小船,代安安他們才剛站到甲板上,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風裹挾著,推入了船長室。
濃烈的朗姆酒氣味彌漫在這間堆砌滿寶物的船長室,自鳴鐘與黃金珠寶堆滿了角落,十幾張藏寶圖亂糟糟的,順著猩紅色地毯向上望,代安安一眼就看到了那頂略顯奢華的船長三角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