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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廊下的割裂

紫藤花廊的藤蔓在六月的熱浪裡蔫頭耷腦，卻在花下撐開了一片陰涼 。

瞿燕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花下的長椅上，手裡捏著一本被翻卷邊的筆記本，正是瞿燕記錄了三年來所有數學知識點的錯題本。

她看的認真，細碎的花瓣落在在她解開的校服領口，安安靜靜的躺在少女冷白泛著光影的鎖骨上。

”這不是我們年級第二嗎？”溫婉兮的聲音從花影深處傳來，三個女生踩著碎花涼鞋站在瞿燕面前。她今天特意編了魚骨辮，發梢別著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發卡在陽光下晃得刺眼。

瞿燕看到她們作勢就要離開，卻被溫婉兮的步子逼的後退半步，後背抵在爬滿藤蔓的廊柱上，後背的骨頭硌得生疼。溫婉兮抽走她懷中的本子一邊說著。

“瞿大學霸真是勤奮呢。”

瞿燕猛地轉身，鞋底在地面刮出刺耳聲響：”還給我。”

”想要？”溫婉兮抽走本子隨意翻動，精心貼上的錯題卡簌簌掉落，”聽說李子言每天午休都在天臺給你補數學？”

”不要！”瞿燕撲過去時已經晚了。溫婉兮纖細的手指像折斷蝴蝶翅膀般撕開本子，紙片混著紫色花瓣紛紛揚揚落在鵝卵石小徑上。有張三角函式圖卡正巧落在螞蟻搬運的麵包屑旁，墨跡在陽光下泛著濕潤的光。

紫藤花的香氣突然變得濃烈到令人窒息。紙張撕裂的聲音混著蟬鳴，那些用五種顏色標註的知識點像折翼的蝴蝶紛紛墜落。

瞿燕蹲在地上撿拾碎片時，紫藤花的香氣突然變得腥甜。她摸到藏在口袋裡的創可貼——這是上週打羽毛球時李子言塞給她的，此刻邊緣已經發皺。手指被紙片劃破的血珠滲進紙張纖維，在”拋物線頂點公式”上洇出暗紅印記。

雪白的紙頁在穿廊而過的熱風裡紛揚如蝶，她蹲在地上徒勞地攏著碎片，發現每片紙上都洇著淡淡的墨跡——那是李子言給她講題時，總愛在草稿紙角落畫的小燕子。

”你們在幹什麼！”

撞開人群沖進來的少年帶著盛夏暴雨前特有的潮氣，白襯衫被鐵絲網勾破的裂口像道新鮮的傷。李子言的手擦過瞿燕手背時，她聞到他袖口沾染的紫藤花香，混著教務處罰站的粉筆灰味道。他指尖還粘著改錯膠帶的殘邊，那是今早翻牆給她買止痛藥時，蹭到圍牆青苔的痕跡。

溫婉兮突然笑起來，細高跟碾過地上的導數公式：”李同學不是要考競賽保送嗎？教導主任正找你呢。”她俯身貼近瞿燕通紅的耳尖，”你猜他會不會為了你放棄重點班？”

教導主任的怒吼穿透花廊時，瞿燕看見李子言和溫婉兮被帶離開的背影。李子言回頭，嘴唇開合的形狀像在說”別怕”。一片碎紙飄落在她顫抖的睫毛上，是去年冬天他畫的那隻戴圍巾的小燕子，旁邊歪歪扭扭寫著：下次我教你畫雪人。

紫藤花突然開始下雨，淡紫色的花瓣混著草稿紙上的小燕子，把整個世界染成模糊的水彩。瞿燕在地上抓住最後一片紙頁，上面是李子言清瘦的字跡：明天開始我每天給你補兩小時數學，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