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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驚雷

12歲以後,她再也沒吃過草莓蛋糕。

想哭,眼淚卻早已不見。

有多久沒有哭過?

不記得了,好像就是12歲那一年,她丟失了哭泣的本能。

又一聲郵件提示音。

江藍雪開啟郵箱,發件人地址又是一串亂碼。

【藍雪,我今天來這裡了。】

螢幕上,赫然出現一張照片,那是二姐的墓地。

墓碑上二姐的相片清晰可見,一隻蒼老皸裂布滿疤痕的手正撫摸著二姐臉龐。指甲縫裡嵌著暗紅色碎屑,像是從某個少女頭皮撕扯下的發根。

配文用行楷寫著:“藍雪,你知道嗎?對一個男人最高的恭維,就是為他——死。”

最後那個“死”字,殷紅如血。

江藍雪渾身發抖,失控的尖叫聲刺穿玻璃。

當紀沉舟踹開房門時,她正蜷縮在地毯上,指甲深深摳進耳後那顆硃砂痣,鮮血順著頸線流入鎖骨凹陷。

他沖過去從背後箍住她,手掌壓住她痙攣的肩胛骨:“呼吸!跟著我的心跳呼吸!”

三分鐘後,江藍雪在他懷裡僵成雕塑。

紀沉舟的襯衫前襟被冷汗浸透,貼著她後背的面板能感覺到脊柱每節凸起的震顫。

他起身取水時,手腕突然被冰涼的手指扣住。

“滾出去!”她喉嚨裡滾出沙啞的低吼,像受傷的母獸在驅逐入侵者。

白色藥片混著冷水吞下時,江藍雪盯著窗外暴雨在玻璃上爬行的軌跡。

那些水痕突然扭曲成張新亮在法庭上的臉——庭審現場,他隔著被告席玻璃對她做出口型:“下一個就是你。”

她將玻璃杯狠狠砸向牆壁,飛濺的碎片中,血色瞳孔倒映著自己冷笑的嘴角:“我能把你送進監獄一次,就能讓你爛死在裡面。”

晨光刺破雲層時,江藍雪正對著浴室鏡子塗抹第三層遮瑕膏。

青灰色的眼瞼像是被海水浸泡過的淤傷,膏體在面板上暈出斑駁的裂痕——昨夜被指甲摳破的硃砂痣結了暗紅血痂,像一粒嵌在耳後的腐爛石榴籽。

她試圖用粉底掩蓋脖頸的抓痕,卻發現右手食指不受控地痙攣,化妝刷在鎖骨處拖出扭曲的褐色軌跡。

會議室的冷光燈下,她的瞳孔持續輕微震顫。

當孤兒院院長展示改建設計圖時,海浪聲突然從中央空調出風口湧出。

她猛地攥住筆,墨汁在檔案上炸開黑色蛛網——那是十二歲那年停屍房的排氣扇聲,混著法醫拉開屍袋拉鏈的金屬摩擦音。

“江老師覺得兒童活動區該用暖色調嗎?”院長的詢問像隔著水幕傳來。

助理小林遞來的熱美式在她手中搖晃,液體沿著杯壁蕩出同心圓。

當紀沉舟突然推開玻璃門時,氣流掀起她鬢角的碎發,雪松香混著海腥氣灌入鼻腔的瞬間,她打翻了整杯咖啡。

褐色的液體在會議記錄上漫延的痕跡,像極了二姐屍檢照片裡顱骨碎裂的紋路。

“抱歉。”她起身時膝蓋撞到桌角,疼痛讓太陽xue突突跳動。

紀沉舟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對沈一南說:“去查一下,她這幾天遇到了什麼事。”

洗手間的鏡子裡,她看見自己下眼瞼泛著詭異的青紫——那不是睡眠不足的痕跡,而是毛細血管在持續驚恐狀態下爆裂的證明。

冷水拍在臉上時,忽然聽見隔間傳來女孩的嬉笑聲,那聲線竟與十二歲那年的自己重疊:“二姐說高考完帶我去買一個沙漏......”

當她跌跌撞撞回到會議室,紀沉舟正用鋼筆尖戳著設計圖上的監控點位。

“這些攝像頭,”他的金屬筆帽反射出一道冷光,精準落在她顫抖的指尖,“最好換成沒有紅外功能的型號。”

江藍雪突然捂住嘴,那些紅光讓她想起昨夜照片裡張新亮撫摸墓碑時,指甲縫中的暗紅色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