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了?”進入工作室,趙斯誠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問道。
“一點小事兒,已經解決了。”江藍雪不想把張新亮的事情告訴他。
“你遮瑕膏塗了三層,”他指尖懸在她眼下半寸,檀香味籠罩住她,“卻蓋不住虹膜邊緣的血絲。”
襯衫袖口滑落時露出他手腕的智慧手錶,屏保還是十年前偷拍的畫面:躺在草地上的江藍雪,身邊散落著白玉蘭花瓣。
“當年在連大,是誰陪你熬過每個創傷閃回夜?現在有事要瞞著我?你明明知道……”
江藍雪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xue,“學長,不要逼我。”
諮詢室的空調突然停止運轉,灼熱陽光穿透百葉窗,在地板上烙出柵欄般的明暗條紋。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紀沉舟靠在諮詢室門框上,襯衫泛著冷調的灰藍,像塊移動的冰山撞進盛夏。
“來得巧啊紀總,”趙斯誠挑了挑眉,“我正和藍雪聊專案師資培訓的進展情況。”
江藍雪攥著遙控器的指節發白,連按三次開關才重啟空調。新風系統發出老式打字機的咔嗒聲。
紀沉舟踏著光柵走近,牛津鞋踩過橡木地板時發出悶響,”感謝趙教授對慈善事業的熱情和支援。”
“找我什麼事?”江藍雪扭頭問紀沉舟。
“你這裡有客人在,不太方便聊。”紀沉舟看向趙斯誠。
趙斯誠好整以暇的斜倚在放鬆椅上,“藍雪,他說的客人是他自己嗎?”
江藍雪抬手揉著太陽xue,睫毛在百葉窗投下的光柵間顫動,像是被蛛網困住的鳳尾蝶,“二位是要在我這裡重演《無間道》?”
“我去看看小林藍莓洗好了沒,”趙斯誠打斷江藍雪的話,走出諮詢室,“你們先聊,我等你一起吃午飯。”
趙斯誠一邊反手關門,一邊挑釁似的斜了一眼紀沉舟。
金屬門鎖扣合時,紀沉舟的影子完全籠罩江藍雪。
江藍雪能感覺到紀沉舟深沉又略帶探索的視線,但她沒有抬頭。
“紀總若是來談公事,”她指尖輕撫過桌面上的諮詢記錄本,“不妨直說。”
紀沉舟解開袖釦露出腕錶,秒針跳動聲在寂靜中清晰可聞。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霧面玻璃瓶,淡青色液體在陽光下析出晶鹽般的顆粒。
“慕尼黑實驗室的新配方,”他旋開磨砂瓶蓋,雪松混著巖蘭草的氣息漫過桌面,“據說能啟用α腦波。”
“謝謝紀總,這點小事就不用勞您大駕了吧。”
“你的事,”紀沉舟的目光掃過她手邊翻開的諮詢記錄本,鉛筆在頁尾畫的螺旋紋正在暈開,“在我的日程表裡永遠置頂。”
陽光透過百葉窗將陰影烙在他腕錶表面,表盤反光恰巧照亮她眼尾的紅痣。
“好了,閑事說完,開始說正事吧。”紀沉舟把手機遞給江藍雪,“你看看。”
江藍雪接過手機。影片從天花板俯拍,實驗室的排風扇在鏡頭裡旋轉成灰白光輪。六個穿防護服的人正在流水線作業,動作整齊得詭異。
左側操作臺堆著印卡通圖案的奶茶粉袋,右側的恆溫箱裡,淡藍色藥瓶泛著磷光。房間盡頭,摻藥的奶茶粉袋倒進了印著”海島兒童營養計劃”的紙箱裡。
這正是要送進廣平島孤兒院的那批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