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香禮完了以後，時辰也到了，靜妃的棺柩正式遷往皇陵，子女送葬，她不用再進去了，在高臺處等著。

皇陵裡有南榮梧朱的棺柩，淳安皇怕觸景生情，也沒有進去，看著送行的隊伍進去，高臺處風有些急，她聽見他的聲音有點艱澀。

“父皇一生愧對她，如今她死了，也還不上了，只希望有來生，她不要再遇見我了。”

愧對？

是了，作為一個男人，她的確愧對這位北寧長公主一生的愛，但若是他知道自己淪落到如今這番境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靜妃，他還會覺得愧對她嗎？

“能遇到一個值得用一生去喜歡的人，就沒有什麼虧欠不虧欠了，”鳳回看著送葬的隊伍，沒有將靜妃說的那些事說出來。

既然他已經不知道了，就讓他在心裡保留那些最好的記憶吧：“靜妃娘娘能夠遇到父皇，喜歡父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感情由不了人，父皇沒必要太過苛責自己。”

這還是他們見面以來她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少年老成的，讓淳安皇不禁側身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雖然還是少年的模樣，卻和她母妃長得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都說生兒肖母，她這也太肖了。

印象裡自從她母妃去世，見了面這個孩子老是低著頭，叫父皇也慼慼抖抖的，極怕生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一點點變得成熟起來。

她還那麼小，柔柔弱弱的，就對感情之事看得這麼透徹了麼，是誰教她的……

淳安皇心裡的感覺有點複雜，就像自己心愛的一件東西，轉瞬之間要送出去了，雖然不捨，卻又毫無選擇。

生在皇家，有太多事總是身不由己的。

“今年過完你就十六了，再過兩年就該在外開府，如今也該尋思定太子妃了，可有中意的人？”淳安皇移開目光，重新看向底下。

太子妃？

沒料到他轉話題轉這麼快，鳳回微囧，這個……以她的年齡，不對，是身份，恐怕不妥吧。

雖然頂著太子的身份，可她知道自己可是妥妥的女人啊，女人怎麼納妃！

“咳咳、咳，”最終，她乾笑了兩聲，打了個哈哈過去：“納妃之事，還是再等等吧，兒臣最近在攻讀名家古籍，暫無那些心思。”

淳安皇看她臉色有些不自然，耳朵都微微泛紅了，不由笑了：“怎麼，打算用學業來搪塞父皇？”

“怎麼會，”被看穿了心思，鳳回連忙反駁，神色極其正經：“父皇說的自然是極對的，只是兒臣覺得現在納妃，還是有些為時過早了，況且兩位兄長尚未婚娶，我這個若是做皇弟的先娶親了，恐怕會流言四起。”

過早嗎？

淳安皇看著鳳回，心裡苦笑了一聲，他也知道有點早了，只是他的身體近來愈發不好，能夠陪她的日子也越來越少了。

他答應過梧朱，要給這個孩子能給的一切，可惜，他恐怕還是要食言了。

他一言不發，眼裡有痛心也有不捨，回憶翻騰，雖然沒有言明，鳳回卻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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