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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七情六慾1

奚藹回身,嘴角也有了些許的笑意。

“我很好。”她答。

“表姐向來珍重,甚少出去見客,常山堂妹很掛念您。”厭恭敬的說。

“妙契他們都好嗎?”

“他們都很好。只是妙契不似早年那樣自由了,否則定會常來看望您。”

奚藹微笑道:“妙契也長大了,該收斂心性了。”

厭突然想起道:“本來王兄盛邀大聯堂兄來赴宴,可惜,堂兄如今在修白衣淨土。今日恰是他守戒日,便不能來了。”

奚藹輕聲說:“表兄是真正的君子,本已有許多清規戒律。如今,又添了新的。”

“堂兄那樣君子,如今更加離塵脫俗了。”厭說。

奚藹微微一笑道:“君子卻不如赤子活的坦蕩,可以遵循自己本真的心。”蕭黯聽的呆住了。

奚藹又柔聲微笑說:“只顧敘舊,莫耽誤您的正事,請行吧。”

厭這才施禮辭別。

厭將佛經暫奉於外殿靜室後,便來至舉辦宴會的王府外殿惠商殿。話說當時京中貴族家宴浮華奢糜,又喜攀比,絞盡腦汁無所不用其極,連豪奢的嶽陽王府也難領風騷。因你今日在湖中三層樓舫擺三日流水席,明日就有人敢在江中連一裡畫舫擺五日流水宴。你今日以美貌女奴作燭臺,明日就有人敢以美貌女奴做酒案。您今日以猴腦冬苗為菜,明日就有人敢以豹胎靈芝為菜。連嶽陽王蕭察也自嘆和京中大族攀比不起,不過,嶽陽王家宴在臺城也算豪奢了。

嶽陽王知主賓薛洽善飲,便將各色江南美酒都備齊了,還有扶南國進貢的葉汁酒,芮芮國進恭的血瓜酒。再加上薛洽從魏帶回的北地烈酒。不下十種酒輪番勸飲,眾賓客便都有些醉了。醉了便多多少少露出了真性情。厭也有些醉了,他看宴中人姿態各異的模糊著。主位上的嶽陽王兄斜倚著背榻,烏紫的嘴唇上帶著常見的傲慢笑容。而主賓薛洽,席中豪飲最多之人,卻依然精神抖擻的高談闊論。厭一眼瞧見不遠處的蕭靜正襟端坐,神情空靜,朦朧中像一座慘白的玉仙像。厭便想,不知自己此時在別人眼中是個什麼形象。想及此,他便又正了正衣冠,讓自己呈現出一幅謙恭端正的姿態,凝神傾聽主賓薛洽的高論。

薛洽在說,要說北朝人最愛又最恨的便是正宗兩個字。北胡兒剛進中原時,便將自家說成是炎帝子孫。剛學了些華夏文字經典的皮毛,又開始說自己是夏秦宗脈。夏骨秦風鼓吹了許多年,終於收攏了幾姓漢族門閥世家,就忘乎所以起來,竟敢以漢魏正宗自居。這大魏朝也喊了一百多年,那元氏便真覺得自己是漢家天子,豈不知在漢魏舊民眼裡,他們還是鮮卑胡兒拓跋氏。這鮮卑胡兒無知無識,豈不知這正宗二字豈是喊來的、爭來的。那要看天賦璽綬在何處,何處才為嫡正。

話說這傳國寶璽,乃周朝末世和氏璧所造。始皇帝一統天下,創帝制,篆刻八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於其上。從此,寶璽乃皇權天授、正統嫡傳之法器。秦兩世而亡,始皇璽歸之於漢。漢傳國璽,世世傳受。漢末亂世,群雄並起,寶璽如天下權柄,數次易手。終歸於曹魏,後傳於晉。五胡亂華後,五馬過江,寶璽被漢晉舊臣三百精騎送至建康。後晉禪讓於宋,宋禪讓於齊,齊禪讓於我大梁。如今,我大梁持傳國寶璽,承天命正統。放眼天下,我大梁土地最廣,人口最多,國財最富,聖賢豪傑最多,這才是真命天子治下的嫡正上國。

東西兩魏,對我南朝天子,尚有自知之明。但卻互看不過眼,各指對方為篡政,常年累月的鬥,把北朝的氣數也快鬥盡了。

北朝有一首民謠,很是傷感。薛洽便自唱道:

南朝黍米金燦燦,

北地牲肉赤慘慘。

南朝米湯融血暖,

北地烈酒刺骨冷。

南朝女兒家中老,

北地女兒奴市喪。

南望故國兮斷腸,

北葬荒崗兮誓願:

寧做南朝犬,不做北胡人。

薛洽唱完,眾人都一嘆。卻不由得浮現出居高臨下的嫡正自豪之感。南朝對正宗二字的看重,不下於北朝,甚至可能更甚,只不過看不到自家身上而已。

坐中有一位長眉僧人乃是遊遍南北朝的祇垣寺弘引法師,此時開口道:“老僧看如今北人已非當日自卑的北胡,宗正之名也不大放在心上了。”

薛洽笑道:“法師多在西魏長安遊歷,我常隨使東魏宮廷。恰去歲又短暫客居過長安,這兩魏確實是各有千秋。”眾人便起興要他詳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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