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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靖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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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黯所部至南營幾日。只見中軍大營中舟馬困頓,鬥志喪失,乃至武將縱酒、士兵劫掠更是常事。蕭黯痛心疾首,無可奈何。主帥柳仲禮自青塘一戰,負傷喪志,不見將領,終日於帳中養傷取樂。蕭黯又去東南營盤見了堂兄東揚州刺史臨城公蕭大聯,大聯所部於青溪一戰中也損失慘重,僅剩數千散兵。蕭大聯最早起兵靖難,十一月就已趕到,然而所部卻節節敗退,眼見京畿生靈塗炭,自責甚重,終日飲酒自恨,已形容枯槁,幾近喪志。蕭黯又去往邵陵王部所屯東營,先見王叔邵陵王,邵陵王從官言王帥事忙,請殿下去見汝南侯、永安侯。蕭黯便先去見邵陵王長子堂兄汝南侯蕭堅,蕭堅正於大帳中摟妖豔孌童與眾人飲酒賭博。見他倒是熱情,可蕭黯如何忍得,只說了幾句,便告辭出來,忍怒上馬而去。

待到永安侯蕭確所部,見營盤嚴謹,秩序井然,兵將昂揚,心內稍慰,感嘆南岸援軍大營林立,十數萬人,竟只此處枕戈待旦。及與蕭確見面,見他鎧甲在身,雖容顏疲倦,但神采不減,英姿勃勃更勝當日少年。而蕭確知他遠在南蠻之地,竟如此迅速集結人馬援京,也頗為贊賞。兩人少年兄弟一別數年,如今都已各自掌事一方。蕭確笑其呆氣一如當年,言自己已有兩子,幼子出生已有半歲。問蕭黯子嗣,蕭黯便答無所出。蕭確又言如今親眷兒女俱陷於永福省,言及兒女情長,不免英雄氣短。

蕭黯又問蕭確何時出兵,蕭確苦惱道:“侯景跛賊廣收罪犯奴隸充為兵員,竟已有數萬。又佔據主城,城牆高闊堅固,居高臨下,難以突破。如今臺城與援軍書信斷絕已久,不知皇城內形勢如何。各軍高門將帥的親族俱在城中,不免投鼠忌器。”又言:“如能整得八萬兵馬,分路渡過秦淮,從南部和東部同時攻城,可奪下東府城。如今東營全部兵眾才三萬人,父王不同意孤注一擲,只想聯閤中軍柳司州、西軍鄱陽王處共同出兵。”蕭黯便道,自己所部一萬人馬可助蕭確。蕭確把蕭黯臂感慨,只道,容他先行籌謀,早晚這兩日,定邀蕭黯相商,此役必要達成。

蕭黯告辭出蕭確軍帳時,恰與自外走入軍帳的夏侯雲重迎面相逢。兩廂只得互相見禮,夏侯雲重一身輕甲戎裝,神情仍如往日般冷淡。蕭黯告訴他其妹籠華平安,又問夏侯府親眷安危。夏侯雲重只道,並無噩耗,仍不知城裡訊息。兩廂客氣問安幾句,便再無話說。蕭黯欲行時,夏侯雲重道,如若臺城陷落亂世便至。到時嶺南安否,始興安否。蕭黯怔忡間,夏侯雲重已進入軍帳。

回到桁南大營,見舟船堵塞,人馬重重。問後方知是湘東王世子蕭方等率荊州軍到了。蕭黯欣喜,知湘東王叔仁義君子,國之棟梁,早晚必會來援。世子蕭方等與督軍王僧辯除了帶荊州一萬五千精銳水師外,還有數千石糧草,此正為諸路軍當前大需。

蕭方等所部荊州軍氣勢雄偉,讓眾路軍心為之一震。然而主帥喪志,兵將也不過兩日新鮮。兩日後,又恢複如初,飲酒賭博,渾噩度日。蕭方等一腔熱血,新來乍到,便邀幾路將帥,包括蕭黯及手下各路將帥,同去大都督柳仲禮賬下請戰。

是時,荊州帥蕭方等及督軍王僧辯,南豫州部鄱陽王世子蕭嗣及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北司州部羊鴉仁,蕭黯所部康州刺史徐子瞻、高州刺史李遷仕,江州部樊傑,以及譙州刺史趙伯超,武州刺史蕭弄璋等各路將帥集聚軍帳。

眾帥雲集,柳仲禮只得接見,仍然半裸著身子,病怏怏的倚在軟榻上,只言傷患未愈,容他失禮。眾帥便紛紛言意欲出兵,望他身為中軍都督居中指揮。柳仲禮只道傷患未愈,不能擔責。鄱陽王世子蕭嗣出言譏諷,柳仲禮之弟柳敬禮便與蕭嗣互責互罵起來。柳仲禮制止其弟,只道自己德薄力弱,可讓大都督之位,請諸位中賢能者代之。此話一落,眾將帥竟又各推其主,各責對方之過,一時紛亂沸然。突聽賬外傳報,永安侯來了。話音剛落,永安侯蕭確已進帳。

蕭確在帳中將帥中,除蕭黯外,年紀最輕。然眾人卻甚是敬他,因鐘山之役乃是援軍唯一大勝之役,北岸賊軍聞其名便大懼。他進帳後,眾將帥便住了口。蕭方等因剛到兩日,兩人尚不及見,便上前與他互禮問好。

蕭確在主帳外廊帳中,已聽了良久,環顧眾人道:“柳州君因傷讓賢,我等又何必定選出新人,無居中大都督便不能打仗了嗎?”

有人言,幾路軍馬,強弱有別,分散各地,無居中指揮,互相之間,聽誰號令,如何配合?”

蕭確朗聲大笑幾聲道:“大都督可曾陣前叫喊指揮?”眾人互看,都答這倒未曾。

蕭確道:“這就是了!都督居中指揮,都是戰前布好,眾路軍按約進退。青塘之戰,若非事起倉促,都督不及提前布陣,豈會損失慘重。本侯有一思,諸帥看可行否。”眾人便要他講。

蕭確道:“我等十路軍,各派主帥將,每日會商進軍之策,若能有一進軍之策,十路將帥中七路同意,便依此策進軍。十日為期,休整十萬大軍共進臺城,奪回主城,解皇城之困!”眾將帥聽聞此話,都各自思量。

蕭黯率先出列道:“我附議堂兄之見。”

旁邊羊鴉仁道:“羊鴉仁附議永安侯。”

蕭方等也道:“永安侯此議甚好。”

蕭嗣也出聲說:“就聽仲正的,十日攻下京城!”餘下眾人也紛紛附議。

蕭確看柳敬禮道:“五郎,你可願往?”柳敬禮自幼好勇逞強,有湘東惡少之名,原也是氣血方剛,如何能不接這話。他幹脆答道:“永安侯若馬身上朱雀航,我馬頭必也至!”

自此,幾路援軍暫時整合一處,主帥常輪流於幾營中濟濟一堂,商議進兵之策。這晚會於東營蕭確帳中,眾說紛紜,各有對策,一時不能統一,更不能斷出何策更好。座中康州刺史徐子瞻聽眾人亂言紛紛,忍無可忍出言道:“鄱陽王世子所言查詢缺口攻賊不備,攻賊不守之策。永安侯以勇制怯,以多制少,蟻附攻城之策。以此時兵勢都未保萬全。想去歲十月,侯景帶幾千羯胡賊眾兵臨城下。時京城六門戍衛兩萬人,皇城禁軍六千人,東宮及永福省乃至各門閥府邸親兵部曲至少過萬人,再加上外有援軍二十萬,怎地就兵敗如山倒。因兩字之禍,一是逃,二是降。西石頭陪城與西州城,北白下與同泰寺,東府城,俱是因主帥兵將或逃或降而陷落。若再究這逃、降二字之後,竟只有一字,是懼!為何俱,為何怯,因我南朝太久未見血光,因賊兵殘忍屠殺。因聖上與親族困於宮城,生死未蔔,賊兵又故布疑亂,今日說聖上崩,明日說皇太子薨,後日又說大司馬逝,不說軍心,只怕諸位之心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賊兵此時,卻已招募京城罪犯奴隸為兵員,全予免賤籍,只要有戰功即刻升遷,又慷慨供給,縱兵於城中劫掠。這些人當然誓死效忠侯景,豈能不軍心大盛。維今此時,我們兵力佔優,且為正義王師,此時需要做的正是重震軍心,重整各營秩序。各路兵將若有必勝之心,剛才諸公之計,隨便擇一個齊力為之,臺城均可救。”

眾將帥均為一方諸侯豪帥,浴血多日,豈能聽徐子瞻這初進戰場,南蠻邊陲一青年州君所言。中間便有將帥不耐煩道:“說得容易,如何提振軍心?”

徐子瞻朗聲道:“傳令十路,說聖上已於臺城中發旨,號令眾軍齊力絞殺侯景逆賊和所部戎羯兵。再傳旨內城,說聖上旨,只要侯賊首籍落下,將大赦附逆眾兵。到時我軍心必大盛,侯景軍心必大亂。我等各部出兵,賊自易平。”

徐子瞻此話一出,眾皆驚愕。有直言者出聲斥罵徐子瞻:“豎子竟有矯詔之心!想做亂臣賊子嗎?”

蕭黯與徐子瞻俱是一驚,蕭黯欲出言維護,蕭方等卻阻止他。

在眾人逼迫下,徐子瞻雙膝跪地,以大禮北拜,口中省罪:“罪臣徐子瞻,救駕心切,一時失言。吾以東海徐氏列祖列宗名姓起誓,並無欺君不臣之心!”

經此一節,眾路軍帥也便各自散去了。臨行前,蕭確拉徐子瞻手臂道:“徐州君,本侯定想法讓矯詔變為真詔!”

然而,此時皇城已被隔絕,與外界資訊不通多日。蕭確之前也試了各種辦法打通訊息,終無法達成。此時,帳下參軍夏侯雲重心生一計,獻與蕭確。隨後,兩人佯生口角,蕭確以鞭刑痛打夏侯雲重,夏侯雲重連夜帶所部親兵部曲數十人,假意投降侯景去了。後來湘東王世子蕭方等得知,擔心夏侯雲重使計中之計,順勢真降了侯景。蕭確聽聞大笑道,堂兄不知雲重,雲重必不負我。

夏侯雲重去後某一日晨曉,蕭黯於大帳中突聞鼓譟之聲,聲音甚是整齊,雖不巨大,卻連綿不絕。蕭黯忙穿衣出帳去看,見營中諸將士也不知何事,紛紛出帳觀看。只聽鼓譟之聲自北岸皇城方向傳來,似金屬巨石撞擊之聲,整齊有度,聲勢浩大。蕭黯露出笑容,心中明白是夏侯雲重進臺城了,臺城終於知道外面勤王大軍已至。正透過此鼓譟,遙遙告知城外王師,皇帝陛下安,臺城鬥志尚在。蕭黯淚水蒙上雙眼,雙膝跪下,朝北遙拜。很快,建康周圍所屯王師,俱已感知,頓時各營沸騰,流淚歡呼,都道陛下安,天下便安。

將帥中有激進者提議馬上帶兵殺入京城。蕭確與蕭黯安撫眾將,雲待夏侯雲重帶聖旨返回,再整合全部兵力,方能一舉收複京城。

五日後,夏侯雲重孤身一人一身風霜返回東營。蕭黯聞說後,忙起身去往東營蕭確處。到後得知,夏侯雲重攜聖旨討賊詔,自北逃出京城。自北方繞過鐘山,夜行晝伏,步行返回東營。此行往返俱是艱險,然終為幾近絕境的臺城帶去希望,也為城外屯軍帶來聖旨明詔。夏侯雲重已被聖上親封直將軍,言聖上身體精神尚佳,諭各皇子皇孫眾臣勿念。又言臺城能在眾賊包圍下支援日久,都是大司馬羊侃率眾苦苦支撐,可惜,大司馬羊侃上月末病逝。如今是太子與雲杜侯率軍抵抗。

眾人皆知,雲杜侯柳津正是大都督柳仲禮之父,士大夫老父尚帶兵抗敵,都督柳仲禮豈能不重燃鬥志。夏侯雲重又言朱異已逝。眾人聽聞大快道,這奸臣祿蠹,到底是死了。夏侯雲重又說及臺城內慘狀,糧米已絕,守城眾官兵,上至公卿下至兵卒,以鼠雀人肉為食,已近絕境。蕭黯聽說此言,心如刀絞,當下淚已下來。蕭確恨道,此次必重整旗鼓,拿下京城,誓殺跛賊!

皇帝討賊詔傳遍眾軍,士氣為之大震。十萬兵馬集結,兵勢甚盛。正合此時,一朝渡河,驅逐胡擄,收複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