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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荒村屍女 (1)

“阿止,記得服藥。”穆離鴉坐到他的身邊,悄聲說了一句。

兩人常年相處下來,他自然不會被嚇到,可心裡總歸好受不到哪裡去:薛止是有陳年舊疾的,而這舊疾無論如何都和他穆氏一族脫不開幹系。

不知薛止聽見沒有,或許有,或許沒有,整個人是動也不動。

穆離鴉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有睡覺,從懷裡掏出樣東西——約莫是成人中指長的一塊木頭,隱約有了個人的形狀——對著火光仔細雕刻起來。木屑落入火中,很快就被燎著,在落地以前就化為灰燼。

除卻篝火,破屋裡安靜得只剩下刻刀劃過木頭的單調聲響。

直到某一刻,他放下手中進行到一半的活計,做出傾聽的姿態。

身旁沉睡的人已悄悄睜開眼睛,從身後將他攬住,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

“噓。”薛止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不要說話。”

穆離鴉搖頭。

此時應當已過了定昏,尋常人家都該安睡。可就是在這寂靜的深夜裡,他們兩人都聽到了這不尋常的人聲:由遠到近,再慢慢地遠了,最遠的時刻像是從遙遠的谷底傳來,最近的時刻又像是有人正貼著你的耳朵說話。

“是這個?”

等到那竊竊私語的說話聲遠了,穆離鴉才開口說話。

“不大像。”他眼中浮現出迷惑之色,“不大像我們要找的東西。”

薛止先是搖頭後來又點頭,要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是仔細看的話,此刻的薛止遠比白日那個不茍言笑的人像個活人。

“走吧。”穆離鴉將那未完成的木頭小人妥善地放入懷中保管,“追上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夜晚的周村遠比白日要危險:沿途街道黑黢黢的,沒有一丁點燈火。

拖沓的、不屬於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腳步聲,緩慢地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夜越安靜,越襯得那聲音清晰無比。這一次他們聽清了,是女人的說話聲,還有一聲聲嬰孩的啼哭,交纏在一起,很難分辨出單獨的某一樣。他們循著這聲音的足跡前行,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氣變得濕潤而悶熱,某種粘稠的腥氣撲面而來。

穆離鴉不動聲色地握住袖子裡的某樣東西。

薛止就像是後腦長了眼睛,停住腳步,略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彷彿在說不可。領悟到他的這一重意思,穆離鴉頓時鬆懈下來,彷彿先前準備做些什麼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知道了。”他松開手,“我不會這樣做的。”

薛止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和他糾纏,“快到了。”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出老遠。

就在他們將要追上那未知的邪祟之物時,另一側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不論是拖沓的腳步聲、女人的說話聲還是嬰孩的啼哭都消失了,只剩下男人粗魯的叫嚷。

“就是他們,肯定就是他們!”

“肯定是他們裝神弄鬼,我都聽到了!”

火光照亮他們二人的臉,也讓他們看清牌匾上的字跡:周祠。

穆離鴉轉過身,對上一眾兇神惡煞的人臉——即使掩飾得很好,他也能看清帶頭男人眼底的心虛和恐懼。他們很快就將他和和薛止二人團團圍住,手裡拿著指頭粗的麻繩緩緩靠近。

指認的是個約莫三四十歲,他們誰都沒見過的男人。

“對,就是這兩個外姓人。”他的顫顫巍巍地說,“傍晚時分我還見到他們敲週四家的門,晚上就來祠堂搗亂了。不是他們又是誰?”

“我姓穆名離鴉,喏,寫出來是這樣子的……你笑什麼?”

“離是分別,鴉是不祥的鳥,會給人帶來疾病與災厄,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意象,哪有父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這樣的名字?”

“秋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