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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骨浮屠 (5)

“那你們呢?”何堯的嗓音十分幹澀,他頗為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這樣可能會……”他還是說不出那個字。

“會死。我早就知道了。你難道不就是想要我去?”像是覺得好笑,穆離鴉呵了聲,“你和這素姑,還真是兩個妙人。一個想要我去,一個不想要我去。”

“你都看出來了啊。你這還病著,就……緩兩天?”反正都被看出來了,何堯幹脆自暴自棄,“緩兩天,等素姑給你把病瞧好了再去?”

“我的病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更何況我能等,別的事情不能等。”

見勸不住他,何堯急得腦門都要冒汗,“你這是圖什麼?”

這大鬍子大約是真的為他好。穆離鴉收斂了那帶著幾分譏諷的笑,緩聲道,“因為我有無論如何都要知道的事情,所以決不能半途而廢。”

那些死了的人會在某處注視著他,他可以等,可以徐徐圖之,唯獨不可半途而廢,哪怕死了都不可以。

否則他真的沒臉去見他們了。

……

邙山險陡不是說的,在山腰看著不算遠的距離,等到真的走起來就彷彿看不見盡頭般冗長。

這條上山的路是寶慶寺的僧人和香客們一同籌錢修建的,後來寺裡出了事,再沒人到山中去就漸漸地荒廢了,被枯枝落葉和交錯的藤蔓覆蓋。

薛止走在前頭開路,走到中途忽然停下來對後頭的人說,“上來。”他放低肩膀,“我揹你上去。”

“不了。”面色有些蒼白的穆離鴉婉拒了他的好意,“我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被拒絕了薛止沒有再堅持,“有人和我說,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就要到天京去。在那裡,有我要知道的一切東西,其中也包括我的身世。”

穆離鴉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是嗎?也有人和我說過同樣的話。”

若非如此,他們就不會踏上這趟兇險的旅途,只為了到那遙遠的天京去。

“他還叫我哥哥。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難道也有兄弟家人嗎?”薛止的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起伏,“我對著他,並不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善緣。”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知道他所說的那些真相究竟是什麼,我又究竟是什麼人,值得他、還有你的父親花那麼多的功夫。”

等他們終於到山頂已過了中午。穆離鴉他們走近,這寶慶寺掩映在茂密的林木間,跟廢墟幾乎沒什麼兩樣。

廢棄的寺廟院牆塌了一小半,匾額上寶慶寺幾個字早就模糊不清,看得出自那場慘劇以後就再無人修繕。

穆離鴉簡單檢查了一番,就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進去吧。”

經過十數年的風吹雨淋,這寺裡已經看不出當日血流成河的慘狀,可那股蕭索的死氣還是透了出來。

蓮池裡半點活物都沒有,更不要提僧人做功課和吃住的廂房。穿過棽棽的寂靜佛堂,穆離鴉隱隱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感覺到了嗎?看來我們來晚了。”

這寶慶寺不大,從正門進去,直直地穿過三道門,就到了後院,在更加開闊空曠的後院裡,很容易就能夠看到那座高約七層的深色六角佛塔。

叮鈴鈴。明明沒有風吹過,穆離鴉還是聽見了那塔頂風鈴發出的清脆聲響,每一聲都好比催命,聽得人心口絞痛,血氣上湧。

他穩定心神,抬起頭看見有人正從佛塔那邊走來。

“小僧等你們好久了。”

迎著晨光的站著的那個人周身顏色寡淡,一襲雪白僧衣,妖異的長發無風自動,向著各個方向紛飛,都有些遮住那張妖異得雌雄莫辯的面孔。

穆離鴉還未做出應對,薛止手中的劍就已然出鞘。他警覺地扣著他的肩膀,將他拉到自己身後,而雪亮的劍尖抬起來,正對著來客的眉心。

“是你。”

琅雪向著他們二人行了個僧禮,好似半點都不在意這雪亮的劍尖,“上次清江一別,已有數月未見,小僧對二位甚是想念,不知二位可有想起過小僧。”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笑容中數不盡的嘲弄和惡意,血紅色瞳孔緊緊鎖定在被薛止護在身後的那人身上,“穆公子,看你還活在這世上,可是思索出個結果了?”

作者有話說:

鏘鏘鏘,老朋友是妖僧

琅雪的這句話還未說完,薛止的劍就送了出去,狠戾得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從上至下斬斷。

劍穿過琅雪的眉心卻沒有鮮血流出,一如清江之上他二人的那次交鋒,他的真身並不在這處,只是留了個幻影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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