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上《請設煤務提舉疏》的時候,倒沒有想過,竟然會給自己找個兼職。
不過永昭帝的這一任命,正和薛蟠心意。
工部新設的煤務提舉司,與原有的柴炭司、鐵務司等,都被劃分在新升任工部郎中的賈政治下。
也就是說,薛蟠這個兼任的工部煤務提舉司提舉,頂頭上司就在自己的親姨夫賈政,煤務提舉司實際上就是他的一言堂。
雖然煤務提舉司提舉,才是正七品,但是卻能總掌全國煤炭事務,相當於後世的煤炭部長。
儘管這個時代的煤炭產業,還處在發展的初始階段,但是隨著蜂窩煤的出現,已經顯出些“黑金”的成色了。
而在薛蟠的未來規劃中,煤炭產業是要有大發展,才能跟著上需求的。
單隻一個年產值一百多萬兩的蜂窩煤產業,不過是整個煤炭產業中微不足道的小構成,大工業才是煤炭產業的真正歸宿。
現在距離西方的第一次工業革命興起,還要五六十年的時間,但是劉漢帝國,實際上已經具備了進行有限工業化的基層。
蜂窩煤只是薛蟠的牛刀小試。
玻璃作坊也只是工業化的邊角,算不上支柱產業。
薛蟠還有更多更大的目標!
不過,首先要把事關京城冬季取暖重責的西山煤礦事務,料理順遂,才好說其他事情。
薛家商號之前在西山收購了一個煤礦窯口,已經算是打入西山煤務內部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打探,已經掌握了許多西山煤礦窯主的不法實證。
本來,就算沒有西山煤礦窯主集體謀劃漲價,薛蟠從而順勢上請增設煤務提舉司的事情,薛蟠也打算對西山煤礦行業,進行一次整頓。
現在他被任命為新設的煤務提舉司提舉,西山煤礦窯主又一致行動,對出礦煤礦,提價一倍!
原本,西山煤礦出礦價,是一擔一百二十斤)五十文,從西山運到京城的運費要七八十文,京中煤鋪以一斤兩文的價格出售,一擔還有百十文的賺頭。
在蜂窩煤興起之後,煤鋪轉營蜂窩煤的利潤,並不比之前銷售散煤塊高多少,因為還要繳稅,只是銷量高了,才掙得多些。
現在西山煤礦窯主,把煤炭的原煤價格,從一擔一百二十斤)五十文,一下子提高到一百文,如果煤鋪不能在蜂窩煤的售價上跟著漲價的話,那麼利潤空間要被壓縮一半。
如此一來,只有薛家商號這樣,自有煤礦窯口的蜂窩煤商家,才能不受漲價影響,其他煤鋪,都會深受影響。
煤鋪為了保證利潤率,唯一的方法,就是也給蜂窩煤提價,把原煤漲價的影響,轉嫁到普通顧客——也就是平民百姓頭上。
儘管有薛家商號,能頂住壓力,維持原價,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平抑物價的作用。
但是,京中百姓數十萬口,只薛家商號一家,無論如何,也滿足不了大家對蜂窩煤的需求。
百姓被迫無奈之下,只能接受煤鋪、煤礦窯主的聯合剝削。
薛蟠當然不會坐視無良奸商剝削無辜百姓,現在有了官方名義,當然要以雷霆手段,對此事的始作俑者進行無情的打擊。
不過,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薛蟠在動用雷霆手段之前,還是要先拜訪一下西山煤礦窯主,看有沒有和平解決此次漲價風波的可能。
在接到煤務提舉司任命的第一時間,薛蟠便輕車簡從,只帶了兩名僕從,冒著風寒,騎馬往西山來。
來到西山腳下,把馬匹暫放在工業基地裡,薛蟠便帶著僕從,請了為西山村民代為嚮導,走上山間小路。
此前,薛蟠多次來西山,都只到工業基地這邊為止,沒再往裡面去,這還是第一次深入山間。
其實,從廣安門出城,一路行來,薛蟠已經看到運煤的牛車,連綿不絕,也有許多無車的力夫,肩挑背抗,從西山運煤入場,一天只能往返一趟,賺不到三五十文,勉強維持生計。
進山之後,腳下小路,更是被煤灰染黑,又被往來不斷的挑夫踩得結實。
薛蟠身穿官服,頭戴官帽,走在灰濛濛、黑漆漆的山間道路上,與此間風景十分不配。
往來的百姓看到他,雖然不知道他的官有多大,但也都忙不迭地躲到一旁,有膽小的,甚至遠遠地就跪倒在地。
薛蟠命僕從扶了幾回,扶之不及,便只能不再理會,快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