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
見他不情不願地點了頭,葉鳳歌笑笑,又叮囑道,“你別和上回一樣,趁我不在就偷偷不喝藥。若我回來時你又病倒了,我當真不管你的。”
傅凜驕矜抬眼望天,要笑不笑的,“哦。”
就在葉鳳歌去臨川的第三日,藥圃的防風采收已接近尾聲,尹笑萍硬著頭皮到北院書樓求見了傅凜,請他放尹華茂稍作休息。
在閔肅的小徒弟嚴密看管下,尹華茂這半個月來在藥圃做事還算盡心盡力,原本一張嬌生慣養的白皙小臉都被曬到發黑,跟個粗糙憨實的農家少年也差不多了。
傅凜忙歸忙,每日卻還是會抽空過問尹華茂在藥圃的情形,心中也是有數的。原本他也打算近幾日就叫尹華茂休息了,今日既尹笑萍主動找上門來求,他也樂得順水推舟賣她個情面。
從書樓出來後,尹笑萍在迴廊下遇到送藥來的阿嬈。
阿嬈手裡的託盤上放著藥碗,不便行禮,只能停下來笑著對尹笑萍微微頷首,客氣有禮地招呼道,“表小姐好。”
才得了傅凜允準自家弟弟休息,尹笑萍心中也鬆快,當即停下腳步,神情和軟地與阿嬈寒暄起來。
“今日怎的是阿嬈妹子送藥呢?葉姑娘可是有旁的事在忙?”
阿嬈笑眯眯回話,“這幾日都是我給五爺送藥來著,鳳姐兒有事去臨川了。”
尹笑萍僵住,旋即驚慌失措地追問:“幾時、幾時走的?”
阿嬈不明白她在慌什麼,疑惑地眨了眨眼,“今兒是第三日了。表小姐有事找鳳姐兒嗎?”
心事重重的尹笑萍全沒聽進去她後半句問話,顧自凝眸蹙眉盤算了一下——
三日前走的,那不就是從藥圃回來沒兩天嗎?
她愧疚得漲紅了臉,喃喃脫口,“完了,葉姑娘會不會是那日被我的話慪到,回臨川找老太君請辭了吧?!”
當年是傅家老太君傅英出面,請了葉鳳歌的師父妙逢時來替傅凜診病,之後葉鳳歌才奉師命留下來侍藥的。
按著道理,若葉鳳歌要請辭離開,自然就該是回臨川傅宅找老太君交接。
“你說她什麼了?!”
尹笑萍被這冷嗖嗖壓著怒的嗓音嚇了一大跳,猛地回頭,就見傅凜冷麵煞神一般站在不遠處,望著她眼神像冰刀似的。
自打半個月前傅凜對尹華茂發了那場火後,不但尹華茂怕他,尹笑萍其實也是怕他的。
此刻的尹笑萍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抖抖索索垂著眼不敢直視傅凜,簡單的一句話也說得七零八落。
“沒、沒有說……就是,就是,前幾日在藥圃恰好遇到,聊了幾句閑話。”
傅凜沉著冷臉走到她面前,纖瘦卻修長的身軀挾裹著迫人寒氣,竟讓尹笑萍漸漸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我再問你一遍,你說她什麼了?”
尹笑萍嚇得,眼裡立時浮起淚光,“我就問葉姑娘,和五表哥是不是一對兒……我就是好奇多嘴那麼一問,後頭也跟她致歉了,沒、沒欺負她的。”
傅凜怔了怔,“她,怎麼說。”
尹笑萍極力回想著當日與葉鳳歌的對話,盡量詳細地將當日對話還原。
“……葉姑娘就說,當年她剛來時,五表哥才這麼高。”她仿著當時葉鳳歌比的高度,略略彎下腰,伸手在膝蓋以上比了比。
見傅凜目露兇光,她忙不疊又將手挪上來些,抬高到約莫與腰際齊平,“後來又改口說,不對,是這麼高……”
傅凜背在身後的右手捏緊成拳,強忍著不耐煩,硬聲打斷她:“揀要緊的說!”
磨磨唧唧,一堆廢話!
“哦,好的,揀要緊的說。”尹笑萍紅著眼眶縮了縮脖子,以隱隱的哭腔囁嚅道。
“葉姑娘的意思是,五表哥就像她親自澆灌大的小白菜,雖說如今長得水靈靈,可在她眼裡還是原來那小苗苗,她當你弟弟似的,叫我別再胡亂說話壞了你的名聲。”
看不懂傅凜此刻的神色是個什麼心情,尹笑萍強忍著沒哭出來,輕輕吸了吸鼻子,補充道,“她還說,五表哥的名聲和傅家任何一個公子、姑娘同樣貴重,若我再亂說話,她兇起來是要打我的。”
傅凜板著冷臉走過去,從阿嬈手中的託盤上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承恩,去備馬車,”傅凜冷冷剜了尹笑萍一眼,“若我是自己從臨川回來的,那我兇起來,就不只是打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奄奄一息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