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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按一般婚俗,新婚夫婦的“合床禮”,在遞交婚書當晚的“小喜之夜”即可進行。

自從三月下旬搬到這宅子後,兩人都早出晚歸,也就晚飯時才能照面。傅凜哪裡受得了這委屈,便死活黏著將她的東西也搬進了主屋寢房。故而這半個月來兩人都是同榻而眠的。

不過,這半個月的同榻而眠就當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傅凜一直很剋制,連鬧著她親親抱抱都是“淺嘗輒止”,並無太過逾矩。

此刻葉鳳歌忽然意會到,既是“小喜之夜”,若再要讓傅凜剋制自持,那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

今夜,她的新婚夫婿似乎理所當然可以對她做出一些……古古怪怪、沒羞沒臊之事。

她是醫家弟子出身,又看過許多“不正經”的話本子,大致上該懂的都懂。

可有些事,懂歸懂……

葉鳳歌深吸一口氣,兩耳熱燙得不像話。

傅凜出去後不多久,葉鳳歌便瞧見窗外有幾名侍者搬著梯子在廊下點燈。

未幾,有侍女進來點亮了盤雲花燭,笑著向她行禮道喜後才退出去。

這些無疑都在提醒葉鳳歌,今夜……不尋常。

就在她緊張得手足無措之際,傅凜去而複返,熟門熟路地去內間的櫃子裡替她取來幹淨的中衣,這才踱到她身旁:“偏間小房裡備好熱水了。”

近來葉鳳歌總是一回家就只管埋首書堆,傅凜便自覺操心起這些瑣事,看著時辰差不多時就會吩咐好熱水,催促她去沐浴、休息。

對於他的這些服侍與照拂,葉鳳歌在開頭兩日還別扭一番,之後便也適應了。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接過他遞來的中衣時,葉鳳歌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垂著小紅臉就奔偏間去了。

沐浴過後,葉鳳歌套好中衣,在系衣帶時指尖一滯,最終只將花結打了一半。

從偏間出來時,她臉紅到脖子根。

戌時過半 ,天幕月白。

月白非白,帶著點華貴悠然的藍色光華,襯著廊下一路掛過去的喜紅燈籠,是沉著安定之色。

傅凜正負手立在寢房門前,抬頭望著廊簷下新嶄嶄的紅燈籠,眼裡隱隱有笑。

“我給你留了一桶幹淨的熱水,快去吧。”紅臉葉鳳歌目不斜視地說完,同手同腳地進房了。

傅凜扭頭盯著她同手同腳的背影,忍不住悶哼著笑出聲。

傅凜回房時,盤雲花燭隨著他的足音爆出兩三粒燈花。

榻上的床單被褥也是今早管事特意讓侍女換過的,黑中揚紅的玄色團花錦,花色紋樣是銀線繡的纏枝並蒂蓮。

這套床單被褥還是趙玠前幾日命人送來的,正合“小喜之夜”使用。

葉鳳歌面向內側臥,如緞墨發迤邐散在身後,似是睡沉。

傅凜勾了勾唇,輕手輕腳地上榻,分了一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仰躺閉目。

葉鳳歌真沒想裝睡。

她只是以為,按照傅凜平常那般纏人的做派,在今夜這樣的時刻,必定是會想要主導這閨房之事的。

她保持著側臥的姿勢,周身緊繃如滿弓的弦,紅著臉等啊等啊,卻發現身後那混蛋躺下後默不作聲,也沒有絲毫“動向”。

末了她實在按捺不住,猛地翻過身,揪著被子的邊沿,微蜷起身。

入眼便是那萬分熟悉又好看至極的側臉。

他仰躺的姿態極其放鬆,呼吸輕緩,濃而長的墨睫像蝶翼舒展,靜靜服帖在下眼瞼處,似是即將睡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