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凜大約是拿不準她究竟怎麼想的,只謹慎地抿緊唇回望她,沉默地等待她的下文。
葉鳳歌又喝了一口水潤過喉,這才靠回床頭,斜眼睨著他,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來說話。
傅凜乖乖坐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幾乎是屏息凝氣的懸著心。
“蚌殼精,”葉鳳歌慵懶旋過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這是寧願交出全部身家來安撫我,也不打算告訴我,你之前究竟為什麼事在鬧脾氣,是嗎?”
“蚌殼精?說我麼?”傅凜詫異地指了指自己,神情無辜,眸底卻分明有些心虛閃爍,“我也沒有不願說,只是……”
他不敢貿然提及那個藍皮本子的事,畢竟他吃不準這事若說開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她的風險。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道理他自然明白。但他希望就先這麼稀裡糊塗地拖著,最好拖到葉鳳歌與他成親了,再也不會走了,那時再來談,或許他就不會忐忑到說不出口了。
對他這拙劣的顧左右而言他,葉鳳歌只是輕嘖一聲。
“得了,以你傅五爺的性子,能拉下面子說出方才那番話,也算得是掏心掏肺、誠意十足了。至於旁的事,你若實在不願說,我也不逼你,你就繼續自個兒憋著生悶氣吧。”
葉鳳歌輕嗔地白了他一眼,唇角微揚,盈盈雙眸中有帶著甜味的漣漪:“只要你別再沖我亂發脾氣,便是你氣成河豚我也不管,哼。”
這麼多年的相依相伴不是假的,傅凜很清楚葉鳳歌不是什麼大鳴大放的性子,雖沒有明確地說出肯留下來的話,但這明顯軟和下來的態度就算是雨過天晴了。
“我哪有沖你發脾氣?”傅凜忍不住偷笑,口中嘀嘀咕咕的,坐得離她更近了些,挨挨蹭蹭抵著她的肩頭,“說了什麼都歸你,憑什麼不管?你若實在很想知道,那你問啊。多問幾次,或許我就說了呢。”
葉鳳歌沒好氣地推了推他:“死了這份心吧你!還指望我巴巴兒哄著求著問你呢?我撂過話的,這事兒若我再多問你半個字,我就跟你姓。”
傅凜想起之前兩人置氣時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當即被噎住似地皺了皺鼻子。
“我餓了。”葉鳳歌大爺似地直視前方,輕描淡寫道。
傅凜“哦”了一聲,又往她身旁擠了擠,眼裡閃著賊兮兮的笑芒:“那你先說,幾時成親?若不說,那就只給你白粥吃,沒有肉。”
“呵,”葉鳳歌抓起那疊子契書在他面前示威似的扇了扇,“你已經是一貧如洗的傅五爺了,記得嗎?”
“哎哎哎,我好端端一個爺,就這麼沒名沒分落你手裡了啊?”傅凜假模假式地捂心哀嚎,順勢倒在了她的腿上,滾來滾去。
唇角、眉梢卻分明掛著飛揚的笑意。
吃過早飯後,宿大娘急匆匆來找傅凜,說是三姑娘求見,傅凜冷冷淡淡地板著臉,絲毫不想搭理。
葉鳳歌接收到宿大娘求助的目光,只得無奈地笑著在桌下踢了踢傅凜的腳尖:“快去。”
站在葉鳳歌身邊照應著的阿嬈目睹這一幕,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深怕傅五爺下一刻就要翻臉掀桌。
哪知傅凜只是淡淡瞥了葉鳳歌一眼,半點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驕驕矜矜哼了哼,抬眼望向屋頂橫梁。
“你不能對爺這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葉鳳歌拿巾子壓在唇間輕輕咳嗽兩聲後,眉梢輕挑,啞聲從容:“我不能?”
目露兇光。
“好吧,”傅凜撇撇嘴站起身,“你能。”
自己說的“會乖會聽話”,含著淚都得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