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凜跟著宿大娘往前院去了,一直僵身繃著背的阿嬈才鬆了大氣。
“天,五爺這簡直是……”阿嬈詞窮,磕巴半晌,“我真是沒見過這樣好說話的五爺。”
傅五爺什麼樣的脾性,北院的人可是最清楚的。
雖說以往遇到什麼他不願做又非得他去做的事,大夥兒都知道找鳳姐兒去勸準沒錯,可總得要鳳姐兒賠著好話哄半晌,可沒見過今日這般鳳姐兒怎麼說怎麼是的場面啊。
葉鳳歌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紅臉,沙啞的嗓音帶著尷尬輕笑:“我病著,他讓我呢。”
她好像……有些“仗勢欺人”了?
誒,不過這種作天作地的感覺,似乎還真是不錯呢。
葉鳳歌的氣色有所好轉,身上高熱也大致退完,除了咳嗽與隱隱頭疼之外倒也沒旁的不適了。
阿嬈替她拍拍背,等她咳嗽完之後,便小聲道:“大夫說了,鳳姐兒從前少有得病,這一病少不得要拖個三五日,即便高熱退了也不能大意,多躺著些才行。”
葉鳳歌自己也算是醫家弟子,自然也認同那位大夫的說法,當下點點頭,就著阿嬈的攙扶站起身來。
此刻她較昨夜已好了許多,自不合適繼續在傅凜的房裡待著,於是便回了自己房中去躺下。
不多會兒,阿嬈端了她的藥來,趁她喝藥時與她商量道:“鳳姐兒,晚些我去同宿大娘說一說,夜裡我在你這外間候著吧?大夫說你的症狀怕有反複,若是入夜後你又覺不好了,總得有個人在近前照應。”
葉鳳歌不是逞強的性子,想想覺得阿嬈的話有道理,便點了頭:“那就辛苦你了。”
“這有什麼好辛苦的?平日裡你也照顧我們許多的呀,”阿嬈笑容可掬地接回空藥碗,又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大夫說喝過這藥會困,你睡吧,我再去給你添一盆碳火在外間。”
畢竟阿嬈白日裡還有其它的活要做,將葉鳳歌安頓睡下,又替她添好碳盆後,便先去忙自己的事了。
葉鳳歌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聽著窗外呼呼的冬日寒風,藥性上來,漸漸就起了睏意,迷迷糊糊就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睜眼就見傅凜幽怨地坐在床畔望著自己。
她倏地坐起來,想也不想地伸手抓過枕頭朝他砸過去——
“想嚇死誰啊!”
傅凜接下她砸過來的枕頭抱在懷裡,仍舊拿那種幽怨的眼神覷著她。
葉鳳歌屈膝擁被,扶著額頭深深吐納數回,這才啞著嗓子氣若遊絲地喃喃道:“你又想作什麼妖?”
傅凜哼了哼,轉身替她倒來一杯水,執拗地非要親手喂給她喝。
葉鳳歌無奈輕笑,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
傅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重新在床畔的雕花圓凳上坐好,目光幽幽地望著她,淡聲開了尊口,似有滿腹的委屈。
“我被人欺負了,”他頓了頓,似乎吞了兩個字,“……管不管的?”
不知為何,葉鳳歌總覺得,他吞掉的兩個字是“夫人”。
她面上燃了紅,揉著額頭咳嗽兩聲後,小心地問:“是三姑娘為難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