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近工作強度太大,他恍惚間,有時甚至忘了自己在哪裡。
陸溫禮緩緩坐起身子,掃了一眼昏暗的客廳。天還沒亮,天邊剛剛泛起一絲白,日光還沒有放出。
他的手機震了震。
陸溫禮低頭一看,果不其然是父母催他回去的訊息——西京不過是一個和他無緣無故的城市。
無緣無故嗎?
以前沒有,現在有。
他伸出手,在地毯上摸了摸,終於碰到了那本他總是隨身帶著的日記本。鋼筆正規規矩矩地躺在一旁。
陸溫禮撿起它們,就著那麼一絲微弱的天邊白光,不假思索地按下筆尖。
“8月6日,他們又催我回去了。”
“可我除了遠光和西京,再也沒有和你有關系的任何東西。”
“我也不想結婚。”
“沒意思。”
9月13日。
白鹿遇到了難題,緊急加班到了現在。
陸溫禮如往常一般,行屍走肉地工作完,獨自一人披著衣服睡在了公司的沙發上。
沒人敢問為什麼他們的神話這半年來如同變了個人一般。
即便他再萎靡不振,他也是所有人眼中的神話。
可只有艾琳達知道,她的表哥不離開西京,不是因為專案,也不是因為忙碌無法抽身。
而是因為不想離開。
艾琳達想給陸溫禮送給小毯子,小心翼翼地進了休息室,只見陸溫禮雙眼緊閉,即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仍舊鎖著。
艾琳達剛走近,便瞧見陸溫禮的身旁放著一個小本子,似乎因為睡得匆忙,本子都沒有合上。
她還道是什麼公司産品的設計草稿,小心翼翼地湊上前,想要幫陸溫禮撿起來。她不經意間低頭看去,卻只見幾行洋洋灑灑筆鋒無力的字。
她都快不認得陸溫禮的字跡了。
從前明明是那樣的瀟灑鋒利。
“9月13日,你出生快五個月了。”
“今天路過你最愛吃的小攤,有人祝老攤主長命百歲。”
“我今年二十八歲。”
“離一百歲還有七十二個年頭,八百六十四個月,約莫二萬六千二百八十天。”
“六十三萬零七百二十小時。”
“我為什麼要算這個。”
“太久了。”
10月3日。
陸溫禮拎著一個小籠子回了家。
他帶著黃昏間的涼風進門,屋內突然沒了風,一切都靜謐得可怕,唯有手中的籠子裡傳來一聲微弱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