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蠻子正色道:“不是開玩笑,嫂子,這是拿命玩的賭局。”
既是賭局,就有輸有贏。
平安即是籌碼,也是莊家。
她也決定守株待兔,哪裡也不去,靜待傑克找上門。
既然一切都不可控,那麼這次,平安希望對方按照自己的遊戲規則來。
敵不動,我不動。我平安已把一切都安置好,坦坦蕩蕩,耗得起;你傑克,前有全世界的通緝,後有黑馬軍團的勝負壓力,耗得起嗎?
平安心無旁騖,如小蠻子囑咐,該吃吃,該喝喝,靜靜呆在已空無一物的家裡,等待那註定的一刻到來。
傑克果然來了,三天後的黎明時分,平安還在睡熟,在她和清辰的臥室。還是和原來一樣,她睜開眼的瞬間,就看見頭上的陰影,一雙綠寶石般的眼睛,在床頭燈的對映下,正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自己,瑩瑩發光。
平安也看著他。
“hi——”他輕聲和她打著招呼,聲音有些幹澀,像是已等待良久。
“hi——”
125、羅網3)
“你睡著的樣子很好看。”他伸出手,輕輕在她臉上、身上撫摸:“東方女人怎麼那麼嬌小,你就像個森林小精靈。”
黑發白裙,呼吸幹淨均勻,她看起來那麼無辜,無辜地奪去了他的靈魂,奪去他的一切。
“剛家裡給我打電話,沙巴沒了。”他的手,停在她的雙眼處,那裡面如深潭,清晰印著他的面容,滄桑的,絕望的,熱烈的,不顧一切的。
“在我苦苦等你出門、赴我們這場約定的時候,他代替我,戴上我的專屬面具,出現在本該屬於我的位置和戰場,然後被你男人,一顆子彈結束。”他緩緩說著,綠色的眼睛越發清亮,有點點滴滴的東西在裡面湧動。
“用ak47,近距離射殺,爆頭。他還揭開沙巴的面具,對我計程車兵們大放闕詞,說我已逃走,他們追隨的,只是一個冒名頂替者。”傑克俯下身來,越發靠近平安:“平安,你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滿口謊言呢?他還是我認識的清辰嗎?”
“不過我確實是個逃兵,我一輩子都在逃避。”他慘然一笑:“逃避我的失去,逃避我的使命,逃避我的身份,但我唯一沒有逃避的,是對你的感情。”
他深吸一口氣,似努力嚥下一些情緒:“所以我該拿你怎麼辦,平安,睡你,我對不起沙巴,不睡你,我對不起我自己。”
平安沉默,一動不動,只無言看著他。任他冰涼的手,還有滾燙的淚,落在自己身上。
“跟我走,好不好,平安?”他哭著抱住她:“我除了你,已一無所有。”
“可我並不屬於你,傑克。”平安終於出聲:“聽著,傑克,沙巴的死,我也很難過,他救過我,我欠他。但你不能把他的死歸咎於我或者清辰,有戰爭就有輸贏就有生死。你該責怪的,是你自己,你為何要發動這場戰爭。”
“你以為我想要嗎?”傑克搖頭:“你以為這一切是我想要的嗎?可是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又能幹什麼。我的姓氏,我身上的血海深仇,我身後的子民,平安,這是我註定的命運。”
“才沒有命中註定。”平安輕聲說道:“傑克,與連年戰爭民不聊生相比,你的子民更渴望和平寧靜的生活,是你的號召才讓大家拋棄家園妻離子散。因為他們忠誠於你的家族和你。但如果今天你沉默,沉默地生活在這世上任何一個角落,我相信他們也一定會祝福你。”
傑克抬起頭:“那你會跟我一起這個角落裡生活嗎?”
平安無言搖頭。
傑克握緊拳頭:“要麼是你,要麼是z國,兩個我必須得到一個。”
所以還是執唸作祟,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必須得到的呢?又有什麼,是必須得到就能得到的呢?
趁他匍匐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平安悄悄騰出一隻手,試圖去按床邊的安全按鈕,那裡直通地下,而地下,此刻正埋伏著小蠻子等十幾人。
可惜被傑克識破,他輕輕鬆鬆扯掉全部線路,重新把平安壓制在自己身下,連同手和腳。他湊近平安耳邊:“沒用的,你下樓看看,現在外面躺著的十幾具身體,他們已經睡著了,你怎麼叫也叫不醒了。”
平安臉煞白:“你殺了他們?”
傑克輕笑:“我這次說的身體,真的是身體,不是屍體。”
“平安,我不會殺他們,因為他們是為了保護你,而一切對你好的人,我都不會傷害。即便清辰殺了我最愛的手足,但你是你,他是他。你們中國有句古話,管這叫什麼‘愛屋及烏’,是不是?當然他們不是烏鴉,他們只是——”
他豎起小尾指,在平安面前搖晃著:“只是有點不經打而已。我沒想到清辰帶了這麼多徒弟,卻沒有一個比得上我的。”
“這世上也沒人比我更瞭解他。”傑克嘆口氣,繼續說道:“你們以為挖個坑,然後躲在這裡面不出來就沒事了嗎,你們可以設計我,我為何不能設計你?”
他從平安身上起身,坐在床沿,手從她臉上移到她細密的頭發上:“平安你身上好香,是不是知道我要來,特意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