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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是什麼?” (1)

“哈哈,哈哈——”伊夫先是一愣,繼而大笑,笑得透徹豁達。他當然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中國女孩時,他取笑她糟糕的處境,說她像個乞丐一樣,除了面板吹彈可破。

135、值得嗎?

那時,他是讓所有z國人畏懼的“四大金剛”之首。那時,他有守護的信仰,有英俊的王子和城堡,有一呼萬應的軍隊。那時,平安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東方女孩,盡管被他的王子深深愛慕。

但那又如何,這世上有誰不可替代,尤其是女人。

可他還是想錯了,平安不僅不被替代,反而如植薇山上的千年大樹,深深根植於瓊恩的心裡,為她丟盔棄甲,拋棄信仰和追隨他的子民,哪怕得不到這個女人的絲毫回應。

從前他不懂,這個身材扁平智商堪憂的中國女人,為何會有如此能耐,除了不知天高地厚地橫沖直撞,他看不到這個女人有任何閃光之處。

直到此時此刻。

他低下頭,看著平安踮起腳尖,用白布一點一點地擦去他臉上的汙漬,認真,虔誠,彷彿他只是她手下的某個待美容的客人,或者病人。於這戰火和敵我對峙中,不慌不忙,沉靜緩慢。

細細的汗珠從她額頭上冒出,流下來,掉在他的手臂上,像清澈的小溪,他故鄉的小溪,清涼,裡面有很多魚,遊來游去,自由自在。

那時,還沒有戰爭,那時,他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除了偶爾在家人出去後會偷偷試穿姐姐們舞會上的裙子,會把父親的牛奶換成全蛋白的飲料外,他沒做過任何一件出格的事。

然後有一天,他在電視上看到那個少年,身形年輕而單薄,卻戴著一個異常蒼老恐怖的面具。他黑掉全國的電視網,在暗處向全國人喊話:“我是瓊恩,你們的王子,未來的王。追隨我的,去北方,去植薇山腳下,去這個國家所有河流和命運的源頭,舉起我們的父輩的旗幟,以上帝的名義,拿回我們的一切。”

於是他就去了,片言只語都不留。無人理解這個男孩那一刻義無反顧的心情,像著魔一樣,並堅定地追隨了瓊恩此後十幾年,從一個無名小卒,到瓊恩跟前的“四大金剛”。

而這一切的初衷,只因為伊夫自己知道:他看到了醜陋的面具,也看到了面具後那一雙碧海般的眼睛,清澈,專注,平和,以及平和下的暗湧深藏。

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值得追隨,而且一定是個帥哥。所以,當他浴血奮戰排除萬難、終於爬上金字塔頂端,當他終於成為瓊恩的左臂右膀,當瓊恩問及:我的朋友,你還有什麼要求?——他想也不想便道:“我想摘下你的面具。”

“當然。”瓊恩也是毫不猶豫:“你我從此是兄弟,是家人,當然要以真面目相對。”

那是他第一次目睹王子的真容,也是第一次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可王子的心,卻是植薇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不跳。唯一的一次笑容,還是因為談及平安。伊夫仍記得那個黃昏,他們在城堡的頂樓喝酒,四大金剛,還有瓊恩的幾個密友,聊著一些經年往事。

那時平安已離開城堡,和她的愛人全身而退。所有人雖明面上不說,可心裡都在怪罪著他們的王子呢。他們都認為瓊恩此舉是放虎歸山。所以,他們一邊穩住瓊恩,阻止他追隨平安而去的腳步,一邊暗地裡調兵遣將,瞞著瓊恩繼續追殺葉清辰及平安。

負責暗殺行動的,便是伊夫。只可惜,葉清辰是個更厲害的主,比瓊恩更硬更狠更沉得住氣,明明可以逃走,卻仍然可以為了另外的目的假裝被俘虜潛伏下來。且異常機敏,事事都能算計在所有人前面。

那時,他們坐在天臺上,遙看遠處地平線正下沉的巨大落日,晚風從植薇山巍巍山不出的心曠神怡。

“這場戰打完,你們準備做什麼?”突然有人提到。然後有人說回家,有人說要環遊世界,也有人說要找個女人生兒育女好好過日子。

輪到伊夫時,他看著瓊恩碧綠的眼睛:“我繼續跟著我的王。”

瓊恩卻拒絕:“你們誰也不要跟我,戰爭結束後,我也不要再做你們的王子,我會把沙巴給你們,他和我一樣的姓氏和血統,甚至比我更像我父親的孩子。”

“那你要去哪?”

瓊恩目光落在遠處,東方的方向,嘴角流露出一絲隱隱笑意:“我自有我的去處。”

那樣的笑容和目光,像終年積雪融化。伊夫自然明白,明白之後止不住心疼:“既然不是為了王位,那為什麼還要發動這場戰爭?”

還讓我們所有人追隨你,你卻想功成名就後隱退,還是為了一個非我族類的異鄉女人。

那時候,伊夫還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是那麼一個豆芽菜般的普通女孩,既沒有曲線,也沒有智商,幾次三番落入險境都是沙巴救她。而且更奇怪的是,相處下來,好似連冷冰冰的沙巴都開始喜歡上她。在伊夫咬牙切齒說“紅顏誤國”時,沙巴後來也會面紅耳赤地跳出來維護:“不許你這樣說她。”

伊夫奇怪地問沙巴:“我以為你也恨她,畢竟她是讓我們失去王子的人。還是——沙巴,你其實內心挺希望瓊恩愛美人不愛江山的?”

沙巴不生氣,反而更冷冰冰地看著他:“隨便你怎麼說我,但你要背後詆毀王子或他的女人,我不會再饒你。”

他的女人?伊夫啞然失笑:“沙巴,我沒想到你現在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你忠誠於王子我能理解,難道連王子錯誤的感情你也忠誠?”

“瓊恩永遠不會錯,包括他的感情。他愛那個中國女人,是因為那個女人值得。”沙巴從他身邊經過,“狠狠”地撞向他的肩:“不忠誠於一個女的王後,難道我要忠誠於一個男的王後嗎?”

懟得伊夫面紅耳赤,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是沙巴,這一切,值得嗎?直至死的那一刻,被她的男人一槍擊斃?

伊夫恍惚想著,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擦拭他臉上、身上的汙漬,認真仔細,無聲無息。旁邊的看眾先是怔住,還有平安出來的地方,好幾個醫護模樣的人正在壓低聲音喚她:“平安回來。”

136、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