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由她，代阿荼說。

阿瓊道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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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如洗，夜星似螢。

洛城佛殿前來朝拜之人，還未散去。

阿瓊立在殿門之外，仰頭，在無盡的燈火中，見聖僧高坐佛臺。

如今生最初之時般，悲憫莊嚴、寬宏無量，字句溫和有力。

臺下，無數信徒雙手合十，低低叩首。

比最初，更好。

信徒散盡，他步步邁下高臺，向她而來。

阿瓊的神色在這一刻，如冰雪消融，她雙手合十，向聖僧見禮：“聖僧，安好。”

淡金色的袈裟裹在他身，相曜眉眼溫潤，緩緩念出一句法號。

“施主，別來無恙。”

如經年信箋裡，不曾少一回的問候。

她知曉，他此次前來，是為帝王立嗣之事。也是這塵世廟堂裡，最後一樁事。

這一日後，佛子腕上多了一串精心打磨的檀木佛珠，而阿瓊胸口，則是他自西域帶回的胡桐石。

傳聞胡桐，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如此算來，她手中所握，已是整整三千載。

永生永世，不過如此。

……

回宮作別時，年幼的太子拉著阿瓊的手，不捨地聲聲喚著老師。

阿瓊看著他，恍惚間，眼前有了他長大後成了少年的模樣，有他曾經稚嫩的筆觸，有他抱著她的腰，倔強地不肯掉下淚的模樣。

阿瓊蹲下身，摸摸他的頭。

“殿下放心，老師會回來的，今日便先去尋父皇，好不好？”

起身，看見殷姬的眼，細微的神情裡，竟與他懷中的太子，如出一轍。

帝王已至中年，威儀天下，內裡的熾熱真摯，卻從不曾變。

她行叩拜大禮，作別曾經數不盡的隔世歲月，也作別所有依依不捨之人。

……

浮光掠影，晚霞齊天。

長日盡頭，金烏如虹，大大的一輪日暉裡，僧人向她伸手。

阿瓊隔袖輕輕放上，仰頭。

眸光虔誠，眉眼淺笑。

人影，成雙。

從此，山海不盡，心焰永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