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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節 憤然辭太師 削藩引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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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帳內短暫的和平沒有維持多久。另外一個議題很快引發了眾人的爭吵。

因為衛拉特連年對外、對內作戰,兵力物力損耗極大,金帳會議這邊,藉著眾部落被削弱的勢頭,額駙提出削減眾部落的兵力最高限額,具體數目為:輝特部1萬兵,杜爾伯特部1萬兵,和碩特部1萬兵,土爾扈特部5千兵。而削減前,眾部落兵力最高限額為輝特部1.5萬兵,杜爾伯特部2萬兵,土爾扈特部7千兵,和碩特部2萬兵。現在等於是說就讓眾部落維持現有的兵力額度,做稍事小調整即可。

連番內亂,準噶爾部力量衰減的極大。如果不對其他部落兵力進行限額,準噶爾部擔心自己尚未恢複元氣,其他眾部落即早早的恢複到原有的兵力,這將對準噶爾部産生極大的威脅。因而藉著民力物力匱乏之狀,提出對眾部落進行兵力配額削減,其實是為對眾部落的削弱,意圖維持準噶爾部一家獨大的場面而已。

準噶爾貴族們的司馬昭之心,阿穆爾自然瞭然於胸。他提出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

第一個問題,兵力削減後,邊境防務恐怕難以為繼。和碩特部在博斯騰地區,常年負責葉爾羌地區的防務,這些年衛拉特連年徵戰,葉爾羌地區的徭役賦稅有增無減,百姓時有武裝暴亂的動向,需要和碩特部全力鎮壓,兵力只怕是不夠。輝特部西邊的中玉茲,阿布賚戰敗後,多有不服,邊境上常有小動作,更主要的是阿布賚與沙俄暗中勾連,不得不提防。還有杜爾伯特部,北有流氓惡棍的沙俄,東有虎視眈眈的清國,2萬兵尚且捉襟見肘,常常需要輝特部協防,如今如若兩個部落兵力都削減,沙俄與清國來犯,如之奈何。

第二個問題,以民力物力衰竭為理由削減兵力,那麼各個部落的上交給準噶爾的馬、牛、羊等牲畜物資,還有稅收銀子,是不是應該一併削減?只削減兵力,而不削減各個部落的肩上的負擔,恐怕眾部落不服。

阿穆爾的話切中要害,出席金帳會議的達瓦齊不知該如何作答,他眼巴巴的看著額駙。

額駙說道:“葉爾羌地區,歷經衛拉特幾十年的強力統治,偶爾有個小暴亂不足為懼。相信和碩特部能夠妥善解決。至於北邊的沙俄與東邊的清國的威脅,只要他們膽敢進犯,我準噶爾部立即派兵增援,我們甚至可以常駐兵在阿勒泰,用以堤防、震懾外敵。至於各個部落上繳的牲畜、稅收,這個是根據領地面積算的,與民力物力無關。不過新劃歸輝特部的領地,可以先不做增加稅收處理。”額駙的最後一句,意圖示好於阿穆爾。

但阿穆爾絲毫不領情。他面無表情,心中冷笑不已:削減兵力,按民力物力算,上繳稅收,就按領地算了。標準如此不一,如何讓人心服。或者也可以說標準其實是一致的,那就是怎麼對準噶爾部有利怎麼來定標準。

金帳會議上,阿穆爾雖然是太師,但許可權遠不及大汗,且其他人都是準噶爾部的,他自己實在是孤掌難鳴。這次他學乖了,知道申辯無用,便索性閉口不言,他在等各個部落的反饋資訊。他相信其他部落是不會同意的。

和碩特部汗王瑪賚哈什首先回書,他聲稱:削減兵力,他認同,但是以後的戰爭中,不要再指望他和碩特部的一兵一卒。至於上繳的牲畜、稅收銀子,他說和碩特部盡力而為,不過博斯特草原連年旱災,加上蝗蟲肆虐,他恐怕力不從心。

“這麼多年以來,他和碩特部從來就沒有足額繳納過牲畜、稅收。”額駙看過書信後,遞給其他人看。

阿穆爾笑笑,不說話。

杜爾伯特部的車淩哲布汗回書,說:1萬兵是萬萬不行的。最近沙俄又在唐努烏梁海周邊搞小動作,東邊清國與杜爾伯特部,大仗沒有,連年小摩擦不斷,科布多將軍處最近也在囤積物資,操練兵馬,似乎將有軍事動作。凡此種種,他本部落難以防守,就是給他2萬的配額,也不夠。他請求派遣1萬兵到前線協助防守。至於牲畜、稅收,他的回複很簡單,一概沒有。他還額外提出希望得到物資援助。

額駙把書信放心,長長嘆了一口氣,問道:“太師,你看怎麼辦?”

阿穆爾說道:“削減兵力,催收稅務,先放在一邊吧,抵禦外敵最重要。”

金帳會議決定由金帳大臣哈斯巴紮爾領準噶爾兵1萬人,前往杜爾伯特部,協助前線的防務。

土爾扈特部的呼格吉勒汗回複稱:兵力配額,他沒有問題。不過牲畜及稅收,他只能盡力而為。

額駙有些不滿,土爾扈特部向來對金帳會議言聽計從,這次竟然也當起了牆頭草。

額駙看著阿穆爾,問道:“那輝特部呢,你是太師,應該給這些部落做個表率作用。”

阿穆爾看著額駙,說:“表率?我對我的輝特部部眾說,我完全贊成金帳會議的決議。為了維持準噶爾部的強大,我們輝特部任人欺淩無所謂;為了維系準噶爾部的繁華富饒,我們輝特部臥冰嘗雪也心甘。”

說罷,阿穆爾徑直離開,獨留被噎的說不出話的額駙在金帳會議。

額駙回到府邸,難掩失望之情。

他向妻子巴雅爾抱怨道:“策零汗故去後,這些部落越來越囂張,越來越不聽調遣。這麼多年的來,他們以各種緣由,從未繳納齊過物資、稅收。內亂中也都是隔岸觀火,騎牆看戲。此次削減兵力,要求繳納物資,也是多番推諉。阿穆爾身為太師,更是帶頭敗壞風氣,真是可恨!”

阿穆爾這邊,覺得自己這個太師做的實在窩囊。當初協助達瓦齊奪得大汗之位前,達瓦齊允諾與他平分天下,如今他更是早不做指望。準噶爾部處心積慮的要削弱各個部落,自己身為太師實在尷尬,好處沒有自己的,怨恨都沖他來。而且自己身為輝特部的汗王,隻身在準噶爾群狼的包圍之中,安全也並無保障。綜合考慮之下,阿穆爾覺得這個太師,不做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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