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第對於色布騰與額林沁有利於阿穆爾的舉動,也是無可奈何。二人一個是親王兼駙馬,另一位也是親王,班第覺得自己並無權責命令他們,也只能由著他們去了。
自接任伊犁大臣後,班第並沒有以前那麼忙碌了。行政事宜,交由辦事大臣鄂容安處理,部族事宜,交由薩喇爾處置,班第倒也樂得清閑自在。更讓班第感到暢快的一點是,現在他衛拉特地區最高長官,人人都需要向他低頭,事事都要請他批示,他儼然成為了塞外之王。
權勢給班第帶來了從所未有的快感,但他隱隱然感覺還是少了點什麼。
在一次準噶爾部落貴族聚會上,班第應邀出席,他的這種遺憾更加強烈。
席間,大家把酒言歡,載歌載舞,很快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舞場中的一個人所吸引過去。但見她的舞姿,似弦月掛在樹梢般靈動,又似蝴蝶點綴在花叢中般絢爛,還似溪水流過山澗般清透,直教人目眩神迷。那彎彎的眉,紅紅的唇,白白的肌膚,挺挺的胸脯,直教人呼吸急速,血脈噴張。
班第喚過薩喇爾,問這是誰家的姑娘,可曾嫁人。
薩喇爾答道:“這可不是姑娘了!大人有所不知,她是準噶爾貴族達什達瓦的夫人,娜仁格日樂。曾經是衛拉特第一美女,現在年紀也不小了,總有三十多歲了。”
“三十多了?怎麼看著倒像二十歲的姑娘。那現在衛拉特第一美女是誰?”
薩喇爾想了想,說道:“這可說不準。從前娜仁是衛拉特第一美女,風頭甚至蓋過了香妃。阿穆爾的妻子,琪琪格,也是頗有姿色。後來有了‘伊犁四美’,現在又有一個柳一夢,很是招人喜愛。總之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高過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強,浪了又浪,浪完還浪。”
“‘伊犁四美’都有誰啊,人在何方?”
薩喇爾似乎想起什麼往事似的,沉了沉心,說道:“‘伊犁四美’包括:莎琳娜、楚婉兮、希琳、吉雅。希琳死於內亂,被阿穆爾帶兵砍死。莎琳娜在伊犁,不過她已經極少露面。楚婉兮一直跟著戴公子。至於吉雅,聽說嫁給了一個不知名的諾顏,後來也是沒了訊息。”
“這個阿穆爾!向來胡作非為!好好的一個俏女子,砍死她作甚!”班第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來的不是時候,沒能一睹‘伊犁四美’的風華絕代。甚是遺憾!”
薩喇爾想起什麼榮耀的往事似的,微微有些出神。
班第看著場中曼妙婀娜的娜仁,想起家裡的老實庸懦的糟糠之妻,不免有些悵惘。心想如今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坐擁整個衛拉特又如何,面前有如此尤物,不也還是可望而不可即。念及此,他又不免有些失落,嘆道:“衛拉特民習果然與我大清不同。凡我大清,如若娶了這等嬌妻,必然束之高閣,留著獨自慢慢受用,豈有如此拋頭露面,任由他人覬覦之理!”
薩喇爾在一旁靜靜聽著班第近乎自言自語的話,沒有搭腔。
聚會結束,達什達瓦即攜娜仁回到了自己的部落。風雲變幻之際,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實屬不易,達什達瓦用心經營自己的部落,並不想太多的參與政事。
娜仁告訴達什達瓦,說她有些私事要辦,要去趟伊犁。
達什達瓦雖不願與她分離,但娜仁自嫁給他以來,他從未違拗過她,便同意了,臨行囑咐她早去早回,並徵詢她要不要派護衛隨行,以備不虞。
娜仁摟著達什達瓦,在他耳邊親了一口,笑道:“我的男人可是達什達瓦呢!是衛拉特頂尖的貴族!誰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達什達瓦耳根處留下了一個猩紅的唇印。
班第的伊犁將軍府就駐在曾經的汗王宮殿——大汗金帳內。
班第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嘟嘟囔囔了幾句,衛拉特第一美女,娜仁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曾幻想過無數遍與娜仁相遇的場景,也曾預演過無數次巧言令色博美人一笑的言辭,但此刻當他真正與娜仁四目相對時,他竟啞口無言,呆若木雞。
娜仁笑吟吟的看著班第,看著這個如今衛拉特最有權勢的人。
“撲通”一聲,班第雙膝跪地,匍匐到娜仁裙子前。他扯著娜仁的裙角,哀求道:“吾生佳人未生,吾來佳人已嫁人。奴才心儀娘子已久,但凡能夠親近娘子一二,做牛做馬,任由娘子差遣!就是死了也心甘。”
娜仁款款的蹲下身,扶起班第,媚笑道:“大人言重了。何可言死。大人如今是衛拉特最有權勢的人呢!多少人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大人手中。”
班第直勾勾的看著娜仁,說道:“以後,凡奴才所有,皆歸娘子所有,娘子但有差遣,奴才雖萬死,亦往矣!”說著他又跪下了。
娜仁低頭俯視著班第,這個衛拉特最有權勢的人。她心中一時有些恍惚,既有多年追求,一朝得願的滿足感,也有悵然若失的虛無感。眼前跪著的這個人,怎麼看都與曾經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人有些差距。
班第環抱著娜仁,埋頭在她馥郁芬芳的小腹中,雙手摩挲著她的腰,腰上的狐貍,愈加鮮豔醒目。班第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但見他霍然站起,看著娜仁,狠狠的親吻了她,然後一巴掌抽在娜仁臉上,直把娜仁打倒在床。
娜仁掙紮爬起,嘴角有血,初時有些困惑的望著班第,轉而有些興奮,欣欣然的撲上前……
未久,伊犁將軍府邸傳出小道訊息,說但凡誰能進奉催情壯陽之神藥,將重重有賞。
也有人偶爾看到娜仁出沒於將軍府邸。說她或是從臥室而出,或是從書房而入,但無不是面色紅潤,雙腿發飄,若無僕從攙扶,幾乎癱倒。
伊犁將軍府邸的訊息,很快有人彙報到了入雲閣。
阿成哂笑道:“狐貍尾巴,到底露了出來。”
婉兮又翻閱、核對了一遍將軍府來往的檔案、奏疏,說道:“班第的訊息,應該是娜仁透漏給他的。我們要有什麼動作麼?”
阿成靠在躺椅上,前後搖晃著身子,說道:“看戲。我們看戲就好。班第也罷,娜仁也好,就由他們折騰去吧。娜仁一直不甘心,此番終於得償所願。只是可憐了達什達瓦。眼下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們也顧不了那麼多。”想起什麼似的,他又說道:“通知下阿穆爾,他需要知道這個訊息,我不想他死得糊裡糊塗。對了,婉兮,你說阿穆爾會死麼?”
“人人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