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對慄氏中正府沒有半點好感。尤其上次被慄夫人惡意扣押後被忽然出現的諸葛弈及時救走。每每想到那日的情景,她總有一把火燒燬這座深宅大院的衝動。
與前兩次來慄氏中正府的氛圍不同,這次不僅有老管家親自跪地迎接,連高高大門外分列的八位族長夫人及她們的貼身侍婢、貼身老嫫嫫也突顯聲勢浩大。
從馬車上來,在楊嫫嫫的挽扶下坐到小步輦裡,由兩個老婆子穩穩當當地抬入大門,即便邁過膝蓋高的大門檻也沒有半點搖晃。
端坐於小步輦上,慄海棠倨傲含笑的目光掃過分列兩旁的華貴婦人們,視線停留在慄夫人刻意裝出來的慈愛笑顏,黑曜杏眸微微彎起,自鼻腔中發出輕蔑的嬌哼。
小步輦被穩穩抬入慄氏中正府的東偏院,這裡是專門供族長及族長夫人款待族中客人,或召集府中人等公佈重大決議的地方。
當楊嫫嫫扶著慄海棠下了小步輦,由慄夫人身邊的王嫫嫫親自引領入正屋的中堂,在主桌左邊的椅子坐下來。
慄夫人、慄三夫人、慄四夫,以及莫夫人為首的其餘族長夫人們隨行而入,依著各自家族的排序分列坐在兩旁的椅子裡。
慄夫人是主人,與慄海棠同坐主位。
左為上、右為下,身份尊貴的奉先女自然左位上坐,慄夫人隔桌坐在右主位的椅子裡。慄三夫人和慄四夫人則分坐在下副位的左一和右一,之後是莫夫人、烏夫人等等。
慄海棠不動聲色地低頭把玩著雕有小鳥的翡翠玉石,這塊打磨光滑形似鵝卵的玉石自從莫晟桓送給她之後便再也沒有離過身,她已經習慣隨時隨地在掌心裡摩挲,模樣與莫晟桓頗為相似。
莫夫人看在眼裡,心中擔憂。她最瞧不上的庶子竟在無心院和奩匣閣如魚得水,不僅結交畫師先生,與慄君珅三人成行,現在連奉先女也被他收買。如此看來,她該更加提防聲名狼藉的庶子野心勃勃,而不是一味地關注自己的兒子能不能早些接管莫氏族生意。
慄夫人忐忑難安,她幾次故作無心地張望院外,遲遲不見慄燕夫人的到來。雖然昨夜王嫫嫫回來說慄燕夫人答應過來,她仍不能安心。
“夫人,慄燕夫人來了,因有孝在身故不能前來拜見,老奴自作主張請慄燕夫人到東偏房用茶。”
王嫫嫫進來回話,瞳眸中閃過精光唯有慄夫人看到。
慄夫人頜首道:“讓她費心了。家中的喪事已令她諸事纏身無暇顧及別事,若非陳嫫嫫曾經是她的貼身舊奴,我萬萬不會驚動她。”
從夫家論是妯娌,從孃家論是金蘭姐妹,一句話說得無奈又心疼,分外情真令眾人感動,更羨慕慄夫人與慄燕夫人之間的深厚情誼。
慄海棠垂眸醉心於掌心裡的翡翠玉石,漫不經心地說:“今日八位夫人邀請我前來慄氏中正府瞧熱鬧,我以為慄夫人請戲班子來唱堂會呢,原來是慄夫人和慄燕夫人想一起演出好戲大家樂樂。我年紀小,又沒個情深義厚的姐妹,實在不懂慄夫人和慄燕夫人之間是怎樣的同命相連呢。”
貌似童言無忌的一席話把慄夫人氣得臉色泛白,眼中強擠出來的兩滴淚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在座的夫人們雖然訊息靈通,知道慄夫人邀請她們來此看熱鬧的真正目的。但她們來之前也受到自家男人的提醒,不論慄氏中正府和奩匣閣之間鬥得天崩地烈,她們保持中立的態度即可。
慄海棠猛得抬頭,微微側目迎上慄夫人盈滿怒火的眼眸,故作天真的訕訕一笑,小小的身子從椅子裡站起來,“慄夫人精心準備的熱鬧太高深,我看不懂,先告辭了。”
“慄大姑娘,別走。”
慄夫人瞬間轉怒為喜,和善地伸手拉住海棠的小胳膊,強行將她按坐回椅子裡,對站在身邊聽候吩咐的王嫫嫫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