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被十幾根交叉相疊的棍子合力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她揮動著雙手朝奩匣閣正屋二樓的臥房後窗大哭大喊,急極的李嫫嫫脫掉繡鞋掐住老婦人的下頜強塞進去。
“唔唔!唔唔!”
老婦人被塞住嘴巴只能喉嚨裡發出嗚咽聲,揮動雙手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棍子。
李嫫嫫叉腰扭臀走過來,一腳踩在老婦人的左手,“千算萬算沒想到竟藏著漏網之魚,虧著後廚院裡剩菜餿飯最多,否則你如何能苟活半月餘?”
“唔!”
老婦人痛苦地皺巴著臉,眯起眼睛看著自己被踩的手。她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暴露藏身之地,更沒想到楊、李二人會仗勢對她動杖刑。
“李嫫嫫,別傷她。”
慄海棠從正屋臥房的暗梯下到後院,讓所有人都相信她今夜從未離開過。
那老婦人聽到海棠的聲音時眯縫的眼睛剎時睜大,激動地揮動著沒有被踩的右手,喉嚨裡“唔唔唔”地聲音彷彿在求救。
楊嫫嫫見海棠一身素白裡衣的跑出來,嚇得她連忙吩咐旁邊的小丫鬟脫下褙子,搶過來去給海棠披上,溫聲軟語抱怨道:“夜露風寒,大姑娘怎麼不披件外罩的袍子再出來,小心染風寒又要吃苦藥湯。”
慄海棠甜甜笑說:“哪兒有楊嫫嫫說的那般嚴重,我如今身強體壯,便是泡進冰水裡都不會染風寒的。”
“大姑娘總愛逞強,老奴說不過你。”楊嫫嫫讓李嫫嫫去二樓臥房取件帶毛領的厚披風來,又吩咐兩個小丫鬟去搬張椅子、搬個炭火盆來。
慄海棠幾次阻止楊嫫嫫不必興師動眾,可楊嫫嫫偏不聽,最後作罷讓人忙活去吧。
“唔唔!”
“取下她嘴裡的鞋。”慄海棠吩咐,見那繡鞋的鞋底沾著泥土,嫌棄問:“這是誰的鞋,泥泥巴巴地往人家嘴裡塞,真夠狠的。”
取來毛領厚披風的李嫫嫫羞窘地低頭,一隻僅穿襪子的腳抬起來藏到長裙裡。
楊嫫嫫笑而不語,接過毛領厚披風給慄海棠穿好,又把褙子還給那凍得瑟縮的小丫鬟。
慄海棠沒有追究鞋子主人的錯,由楊嫫嫫扶著坐到椅子裡,一雙是曜黑大眼睛仔細端看灰頭土臉的老婦人。
“慄大姑娘,我是莫大姑娘的養母。五年前曾住在慄氏村,不知慄大姑娘可還有些印象?”老婦人強撐著想從交錯的木棍下爬出來,被李嫫嫫眼疾手快一腳踩在背上。
慄海棠歪腦袋單手託著,一副昏昏欲睡、眼皮打架的模樣,悶悶地說:“小蘭姐姐已昇仙半年餘,你偷潛入奩匣閣,藏身廢院的枯井裡在圖謀什麼?”
老婦人不敢動,只用力後仰起頭看向半丈之外的小姑娘。印象裡,鄰家慄鍋子的女兒是個悶葫蘆,和她娘閆氏一樣膽小懦弱,經年遭慄鍋子暴打虐罵,母女倆活得連狗都不如。
五年前莫心蘭被選為莫氏奉先女,她也跟著搬離慄氏村去了莫氏村享福,成為莫家小公子的奶母。在莫家也算是吃好穿暖,後半輩子只管享福便是。
半月前,莫心蘭的母親聽聞自己的長女傻丫頭被慄氏奉先女留在奩匣閣,莫夫人高興的一夜未眠,派她偷潛來奩匣閣暗中觀察,若慄氏奉先女的確善待傻丫頭,那麼大把大把的金銀能和莫心蘭活著的時候一樣源源不絕地送入莫家門。
身負重任,老婦人琢磨一會兒,不顧背上踩著一隻腳,她努力調整跪拜的姿勢,恭恭敬敬地磕頭。
“慄大姑娘饒了老奴吧。老奴是奉命來瞧瞧傻姐兒,若她給慄大姑娘增添麻煩,我家夫人命老奴即刻領傻姐兒回家去好生管教。老奴看到慄大姑娘視傻姐兒如親姊妹般感情深厚,便悄悄藏於廢院的枯井裡,以防備傻姐兒瘋魔不改傷到慄大姑娘,那時老奴以性命攔住傻姐兒,免得鑄成大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