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無眠。
從賊兒窩回來正巧用午膳,慄海棠吩咐楊嫫嫫把她的午膳端來無心院,她要與諸葛弈一同吃。
楊嫫嫫片刻後去而復返,一臉凝重道:“大姑娘,烏氏西府的烏三夫人派了一位老嫫嫫過來送東西,說是給銀鈴姑娘的。我瞧著眼生,拿不定主意是否讓銀鈴姑娘去見。”
“回去瞧瞧烏三夫人送來什麼要緊的東西。”
慄海棠辭別諸葛弈,和楊嫫嫫回到奩匣閣。才穿過西跨院與中院的西垂花門就聽到中院裡吵吵嚷嚷的,除了李嫫嫫的吵罵聲,似乎還有一個陌生的粗老聲音。
楊嫫嫫小聲稟告:“定是那位老嫫嫫闖進來了。”
“真有趣啊。一個西府的老嫫嫫敢私闖奩匣閣?誰給她的膽子啊,竟比烏族長夫人身邊的心腹老嫫嫫還張狂?”
“誰說不是呢。”
楊嫫嫫嗤笑,陪著海棠走向雞飛狗跳、鬧鬧哄哄的中院。
中院裡,烏銀鈴捂著半邊臉站在劉二孃身後,旁邊有青蘿和幾位小丫鬟做人牆,再前面是一群老嫫嫫。
院子的白玉蘭樹下,李嫫嫫擼起袖子彪悍地叉腰大罵。距離她一丈之外的桃花樹下,一位滿臉橫肉、赤目唇厚的老嫫嫫也擼起袖子不服輸地罵著。
看到慄海棠出現,李嫫嫫以潑婦罵街的氣勢連聲“呸呸呸呸”四大口唾沫結束戰鬥。她氣喘吁吁地跑到海棠身邊,指著桃花樹下囂張的老嫫嫫,向海棠告狀。
“大姑娘,這烏氏西府的老婆子忒膽大,竟敢衝破小廝們的阻攔硬闖進來。進來二話不說,抓著銀鈴姑娘就往外走,口口聲聲說她家的姨娘想閨女想得病了,就算大姑娘在這兒也攔不住她帶走自家的姑娘去見親孃。”
“哦?烏氏西府的玉娘子病了?”
慄海棠佯裝驚訝的張圓小嘴,對著桃花樹下氣勢囂張的老嫫嫫勾勾手指,“過來回話。”
“奉先女管治的奩匣閣越來越不像樣子啦。先莫氏奉先女管治時,老奴可沒見到如此彪悍不講理的混賬老婆子們。教得我家庶姑娘連禮數都不懂,開口是硬話茬子,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囂張的老嫫嫫像吃了火藥似的,狂悖之言說得理直氣壯。仿若她比烏族長夫人的心腹嫫嫫還有臉面。
慄海棠也不氣惱,揹著小手在白玉蘭樹下繞圈圈,時不時瞟一眼囂張的老嫫嫫,說:“你是烏氏西府的老嫫嫫,知道奩匣閣的規矩嗎?”
“奉先女這話問得真是多餘,我雖不常在夫人身邊服侍,可也是夫人最放心交辦差事的老奴婢。”
老嫫嫫高傲地昂起頭,腰板挺得直直的。她一身狗仗人勢的奴氣在奩匣閣的眾嫫嫫和丫鬟們眼中猶如一坨粑粑。
慄海棠頻頻點頭,讓囂張的老嫫嫫更加不可一世,竟狂妄地走過來站到海棠的面前,頤指氣使地訓話。
“雖你是慄氏族的姑娘,但別忘了你的身份。奉先女地位尊貴,乃八大氏族先祖們的侍婢。八大氏族的族人們供你錦衣玉食、穿金戴銀為的什麼?”
囂張的老嫫嫫學著海棠剛剛繞圈圈的樣子,把海棠當成白玉蘭樹一樣繞著走起來。雙手背後,眼神嫌棄地打量海棠,冷嘲熱諷道。
“呵呵呵,你以為生於窮家可憐才選你做奉先女嗎?別胡思亂想啦。若非你命好,得你那死鬼母親會纏足,活生生把四寸銀蓮纏成三寸金蓮。你能住在奩匣閣裡?你能享用八大氏族族人們的血汗銀子?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