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具男人捏住金線繡帕的一角,金線繡帕垂落。
雖看不清五彩繡線的花樣子是什麼,但諸葛弈看到慄族長和慄燕夫人的神情皆一致的羞窘難當。
慄族長咬咬牙,說:“二弟,這女人家用的東西,你拿來給我瞧是怎麼意思?”
“哦?大哥不知道這塊帕子是什麼嗎?”
鬼面具男人陰森冷笑,腳步輕得真像一個走路無聲的鬼魂。他幾步來到慄族長面前,緩慢地捏起金線繡帕的兩隻角,一副媚豔透骨的春日圖展於慄族長眼前。
“大哥,這帕子可眼熟麼?”
“二弟呀,你已是陰間的鬼,何苦貪戀美色呢。這帕子該是女人出嫁時壓箱底兒的物什兒,你怎麼拿到陰間去……哎喲喲,作孽喲!”
慄族長臉不紅地胡謅,就是不肯承認自己見過此物。
另一邊,慄燕夫人已哭不出來,盯著那塊金線繡帕怔神兒,回憶她未出嫁時繡的帕子怎會落到已成鬼魂的丈夫手裡?難道帕子早已被燒過,所以……不不不,不可能。自從她出嫁後,這塊金線繡帕便沒了蹤跡,早先她也曾回孃家的閨院裡悄悄找過的。
慄族長堅持自己未見到此物,可他遊移不定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心虛。
諸葛弈冷眼旁觀,將慄族長、慄燕夫人和鬼面具男人的神情變化一覽無遺。他很想知道金線繡帕上的五彩花樣是什麼,能嚇得慄族長面露尷尬、慄燕夫人羞窘地裝啞巴。
鬼面具男人把金線繡帕拿給慄燕夫人看,啞沙嗓音道:“吾妻的女紅真真的好,繡上的男女如活生生的一般。”
“相公,這、這、這……這是閨閣中胡鬧時繡來的,哪敢拿出去給別人瞧呢。只是我竟忘了燒掉,若被人知曉不知多少人會戳我的脊樑骨呢。”
“怎會呢,與你兩情相悅的大靠山定護你周全。”鬼面具男人把金線繡帕往慄燕夫人臉上一丟,就那麼巧地平展在她的臉上。
此時,諸葛弈終於看清繡帕上五彩線繡出的花樣子是什麼了。一個少年與一個姑娘正在後花園一處假山環繞的亭子裡兩情相好,而少年的容貌竟與慄族長相仿,姑娘的容貌不必猜亦知像慄燕夫人。
“咳!我先出去了。”
雖已十六歲,亦曾出入過花間樓歌舞場,但諸葛弈從未與女子那般親近過。乍然看到繡帕上的春日圖,竟有種羞臊欲逃之感。
鬼面具男人沙啞嗓音暢快大笑時如耄耋老朽。他取下蓋在慄燕夫人臉上的繡帕,草草塞入袖子裡。掃視慄族長和慄燕夫人,冷笑道:“我已做了鬼,也願成全你們做一對鬼夫妻。天快亮了,我也該回去了,等夜裡再來看你們拜堂。”
“二弟呀別走!二弟喲,你可不能……不能喲!”
慄族長心裡苦啊,眼瞧著鬼面具男人離開狹小房室,實在喚不回來,他破斧沉舟地大喊一聲:“諸葛弈,快來救我!我願意讓珅兒回來!”
“慄族長真是隻老狐狸,可惜你錯打算盤。你的兒子回不回來與我何干?”
諸葛弈隔著隱蔽的小門悠悠道,溫潤清淺的嗓音聽得慄族長咬牙切齒。這聲音比鬼二弟的沙啞聲音更令他厭惡。
鬼面具男人沙啞嗓音果然響起,“你與他說什麼廢話,為了族長之位,他連親兒子都敢陷害。快走快走,咱們還有大事商議。”
“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