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夫人羞愧地低頭不語,當初她被誣陷時唯有慄海棠相信她的清白,她在佛堂閉門思過躲避世人的嘲笑,連枕邊人和女兒們都不來看她,也只有慄海棠願意來佛堂見她。
慄海棠承諾三日為她洗脫罪名,最終是她心軟聽從丈夫的命令去衍盛堂東偏殿負荊請罪,坐實了自己那莫虛有的罪名。她確實失了誠信,無顏要求慄海棠遵守約定為她沉冤昭雪。
“慄夫人太貪心了,老婆子都聽不下去了。咳咳!”
西跨院的黑暗角落裡走出一位拄著柺杖的老嫗,一身黑襖裙拖地,齊腰的黑紗帷帽將她的臉和半個身子遮擋。她步態輕盈,眨眼功夫已至簷廊下。
慄夫人驚慌地撫著肚子跌坐在椅子裡,嚇得王嫫嫫緊忙扶一把,同樣滿臉驚恐地瞪著一身黑衣的老嫗。
慄海棠緩緩站起,盈盈一拜,“多日未見,凶煞婆婆別來無恙。”
“咳咳!小丫頭竟記得我老婆子,榮幸呀。”
凶煞婆婆拄著柺杖慢慢拾階而上,海棠立即讓出座位來,她便安穩坐下,扭頭隔著帷帽黑紗端詳慄夫人隆起的肚子,嘲諷道:“咳咳,神佛面前犯淫戒,你腹中子能平安生下便知足吧。”
“你……你竟敢詛咒我家小公子!”王嫫嫫氣不過,為主子憤憤不平。也不管慄海棠如何遞眼色,她仗著自己性子彪悍打遍天下無敵手,擼袖子就要衝過來。
凶煞婆婆冷哼,譏諷道:“你一個奶母子打著慄夫人的旗號在外面欺壓鄉里,仗勢欺人的狗竟敢在老婆子面前汪汪叫,看來你嫌自己命長呀。”
驚呆中回神兒的慄夫人立即站起來攔在王嫫嫫前,向老嫗行萬福禮,歉意道:“凶煞婆婆息怒,妾身代王嫫嫫向婆婆請罪。怪妾身教管不嚴放任王嫫嫫胡作非為,妾身知罪,回家後定會嚴加教管,讓她去給受欺壓的鄉里賠罪。”
凶煞婆婆擺手道:“算了算了,八大氏族裡藏汙納垢多了去了,不差你家一個奶母子那點骯髒事兒。你若想腹中子平安誕下,多做善事為孩子積積陰德吧。”
“多謝凶煞婆婆賜教,妾身定多做善事。”慄夫人緊忙承諾,撫著隆起的肚子喜不自禁。依著老嫗的意思,她懷的是兒子。
慄海棠懶懶地瞥了眼王嫫嫫,笑問:“凶煞婆婆怎會來奩匣閣,難道有事需海棠效勞?”
“咳咳!你這小嘴兒真真的甜,老婆子行走江湖凡事不求人,哪需得你來效勞。今夜前來為兩件事,一是送壽禮,二是請你代我轉交一封密信給閆氏南府的那位道人。”
凶煞婆婆拿出一個錦盒和一封信,說:“老婆子行走江湖沒啥值錢的東西,送一塊令牌留個念想吧。老婆子知你手裡有秦字令、九鳳玉令和無情城的令牌。今兒再送你一塊青州峽關令,為你添添喜氣兒吧。”
“多謝凶煞婆婆。”
慄海棠開啟錦盒,裡面的令牌和她的手掌差不多大小,上面的花紋很簡單,中央篆書寫著“青州峽關令”五個字。
凶煞婆婆拄著柺杖緩慢站起,看向慄夫人,說:“你不冤,慄楚夫人之死與你也脫不得干係。晉書中有言: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慄楚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敢指天誓日地說不知情嗎?”
慄夫人眸光黯淡,垂首默不作聲。她猜不出凶煞婆婆對慄氏中正府的往事知曉多少,但她清楚凶煞婆婆在江湖的權勢遠遠超過秦五和翎十八,尋常人家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
慄海棠好奇凶煞婆婆為何要摻和八大氏族中的事情。聽秦五爺和翎爺說凶煞婆婆早已隱退江湖多年,如今江湖中很少有親眼見過凶煞婆婆的年青豪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