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需知道。”
劉喜娘轉身,隨婦人們一起抬著堂嫫嫫的屍首回到頂樓的房間。她不知自己心中是悲是恨、是痛是傷?
那黑衣少年一刀斃了男人和周婦人,獨留下莫三姑娘的性命。口口聲聲奉小主子之命來救人,可他為何遲遲一步呢?
“新堂主,我幫你吧。”
執事婆端進來一個大銅盆,裡面熱水冒著白煙。
“不用了,你們在門外等著吧,我要親手為娘沐浴更衣。”
劉喜娘挽起袖子站到床邊。
“好,我們在門外守著。”
執事婆放下大銅盆,看一眼堂嫫嫫瘦弱骨柴的身軀。一聲長嘆,幾滴淚珠,她走到門外,輕輕闔上門。
房間裡,劉喜娘用浸溼的棉帕子為堂嫫嫫擦拭冰冷僵硬的身體,擦淨手掌沾染的血漬。
“娘,謝謝你用命為我換來一個錦秀前程。你放心,我會幫助諸葛櫻的親弟弟毀掉八大氏族,親手殺了莫族長為你的女兒報仇。”
劉喜娘提袖擦去淚水,仔細為堂嫫嫫穿好最喜歡的一身襦裙。這襦裙曾是堂嫫嫫為“長大後”的女兒縫製的,也曾說離逝時要穿著這件襦裙離開人間。
為堂嫫嫫整理好一切,劉喜娘想到堂嫫嫫叮囑她將牛皮箱子交給奉先女。她知道堂嫫嫫藏東西的習慣,果然在大櫃子的暗閣裡尋到一個黃梨雕花木匣和一個牛皮箱子。
在木匣和皮箱之間夾著兩封信,一封信寫“奉先女海棠親啟”,一封信寫“吾兒喜娘親啟”。
劉喜娘拿起留給自己的那封信,展開。堂嫫嫫那漂亮的隸書映入眼簾,字字令她感傷、句句使她心碎。
不知不覺,她呢喃念出口,是堂嫫嫫困頓一生的感悟。
“冬夜河畔勁風急,楓林深處馬蹄聲,聲聲慢語,慼慼哀鳴,覓覓不見綽影歸。紅顏老無人憐薄命,魂歸兮仇怨隨世消。常笑言人間多冷漠,殊不知作繭縛自心。回首望,半生思緒化作一縷雲煙,不見它上天、不見它入地、不見它歸來、不見它離去。悲矣!喜矣!生死茫茫,願來世不相逢!”
堂嫫嫫,來世我仍希望與你相逢,成為你的親生女兒。
劉喜娘將信貼身藏好,跪在床前重重磕頭。
“娘,一路平安!”
屋子裡哭聲漸起,屋子外執事婆和守安堂的女人們默默流淚,站在屋頂的諸葛弈緊緊抱住慄海棠。
“師父,我要風光大葬堂嫫嫫。”
“好。”
諸葛弈將滿臉淚雨的小臉按回懷裡,他知道堂嫫嫫是故意借莫妍秀之手自盡的。一是讓慄海棠欠她一個情;二是逼他承認是諸葛櫻的親弟弟,成為她報仇的刀子。
慄海棠悄悄拉扯諸葛弈的衣袖,小聲問:“我能去見見劉姐姐嗎?”
“別見了。她此刻定很傷心,讓她守著堂嫫嫫盡孝心吧。明日她要押送莫妍秀去瓷源棠,我們儘早回去準備。”
諸葛弈抱起海棠悄無聲息的離開,既然堂嫫嫫以命相逼,他便順水推舟。如今,他已分不清報仇是為了什麼,或許初是因姐姐和家人而恨,現在越來越多的無辜性命逼著他不斷堅定毀掉八大氏族的決心。
東方一抹魚白亮起,守安堂仍寂靜如夜,黑漆漆的院子、黑漆漆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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