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領著劉二孃來見,並將賴三尸首秘密運出鎮外埋葬的事情稟告。
慄海棠吩咐千夜去盯住程瀾,不準程瀾有所行動。千夜領命去了,臨走前悄悄向諸葛弈遞個眼色,諸葛弈便知千夜突然到來定是有重事稟告。
“海棠,你先吃些東西。我去去就回。”
諸葛弈拜請劉二孃照顧海棠。
劉二孃滿口答應,端上自己親手做的茶餅給她品嚐。
慄海棠盤腿端坐、兩眼發呆,腦袋裡不停迴響賴三所說的那些話。尤其衡六爺仗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商屬下的身份禍害百姓,父子二人在鎮子裡欺男霸女、做盡惡事。
“小主子,你在想什麼?”
劉二孃嘗一塊自己做的茶餅,覺得比買來的那個好吃多了。她就是這般的奇女子,精湛廚藝無人能敵。
慄海棠悵然嘆氣,說:“衡六爺即便不是一隻虎,也是一頭白眼狼,留不得。”
劉二孃停住吃東西的動作,訝然問:“這沒頭沒尾的說傻話呢?衡六爺是阿弈的屬下,留不留該是他的事,你杞人憂天作甚呢?”
“你不懂。”
慄海棠抓來一塊茶餅吃,覺得劉二孃的廚藝又精進不少。想到劉二孃先前提過霞彩鎮的孟氏族,她佯裝隨意地問:“姑姑,你知道霞彩鎮的孟氏族覆滅之後,還有後人嗎?”
“死了!全死了,一個不留。”
劉二孃拿來海棠繡了半隻蝴蝶的帕子繡起來,說:“孟氏族的家主是位年輕有為的公子,若還活著該與元五爺同歲。說起來,孟氏族毀在他的手裡也不算冤,誰讓他自出生便順順利利的,又是人人稱讚的俊傑。”
“天妒英才?”
“對,就是天妒英才。”
慄海棠的玩笑話得到劉二孃點頭認同。
繡了幾針,劉二孃便失了興趣,端看自己繡出的小半隻蝴蝶翅膀,自嘲嫌棄道:“金針綵線繡蝴蝶該漂亮的,可我習慣廚房的鍋碗瓢盆,繡出來的蝴蝶都帶著一股子菜油味兒。真真的連自己都喜歡不上來,回頭喚青蘿拆了吧。”
慄海棠笑而不語,這蝴蝶本就是青蘿逼著她繡的。現在被劉二孃糟蹋了幾針,她正巧有藉口躲懶呢。
劉二孃收拾好針線和繡帕,問:“孟氏無後,與陳氏族有何干系?”
“這是一個謎!目前無解。”
慄海棠覺得自己被困在一個謎陣裡,而佈陣的人很高明,引著她不斷往錯誤的方向探查。她要如何反其道而行,才能追查到真相?
諸葛弈回來,見劉二孃擔憂地凝看海棠,而海棠杏眼無神似乎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他對劉二孃打個手勢,劉二孃忙悄無聲息地踮腳尖離開。
悄悄坐到劉二孃剛剛的位置,諸葛弈沒有驚擾思緒中的她。靜默的守著,靜默的看著,靜默的等待……
“師父,你去瓷莊見元五爺可有線索?”
“孟氏。”
諸葛弈將她攬靠入懷裡,摘下簪釵,以修長手指為她梳理烏黑長髮。
“又是孟氏。”慄海棠緊皺秀眉,說:“賴三死前提醒我想為陳氏族昭雪,就去查查孟氏後人。或許,孟善人是背後主謀。”
諸葛弈劍眉擰緊,薄唇卻伏在她耳旁調侃:“賴三不是提醒衡六爺留不得嗎?怎麼又變了?”
慄海棠呆滯地眨眨眼,才察覺他的意思,赧然道:“不是的。衡六爺留不得,是我要說的。賴三臨死前所說的是查查孟氏後人,懷疑孟善人是背後主謀。師父若不信,可以去問問千夜。”
“問他作甚?我只信你。”
諸葛弈為她梳理烏黑長髮,說:“安豐城的孟善人確實是孟氏旁支的後人,但他貪財好色終究成不了大器。安豐城能有他一席之地,亦是當年楊老家主的恩賜。故而他將莫容玖獻給衡六爺,一為討好,二為錢財。”
“原來師父已盯住孟善人啦。”
慄海棠閉上眼睛靠入他的懷裡,有些無助地說:“師父,我有些害怕自己無法為陳氏族昭雪,無法承擔谷宅東家的重任。害怕自己能力有限,辜負師父的期望,辜負師父待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