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用盡力氣說出話來。
“醒了,醒了,我家的夏君醒了”夏君媳婦也顧不得撒潑了,從地上一躍而起,隨意拍打了兩下膝蓋上的灰塵,就一個箭步撲倒在夏君的床前。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夏君媳婦的臉上。
眾人都停了下來,進到屋子裡來幫忙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此時皆目瞪口呆。
“這媳婦被打了!”
“怎麼搞得,這夏君是不是昏了頭了,打錯人了?”
“嘖嘖嘖……病成這樣還能下這麼重的手,這夏君平日裡的斯文看來都是裝的……”
“可不是,他家婆娘估計平日裡也沒少受氣!這夏君除了讀書,啥子農活都不會幹,肩不會挑,手不能扛,夏君媳婦還要帶兩個娃,又要養家,真是累的慌!”
……
大家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不時地交頭接耳,看戲的看戲,說笑的說笑,一個個原本也只是來瞧瞧熱鬧,這回熱鬧正看到了,一個個都興致勃勃,等待著後戲。
夏君的這一巴掌用了力,打完就倒在了床上,癱在那裡,大口地喘著粗氣。
夏君媳婦平日裡就是個要面子的,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打,那臉噌地漲的老紅老紅,像那熟透了的番茄。
她一手捂著火辣辣的臉,一邊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夏君。
突然又是往下一坐,兩手兩腳在地上亂彈著哭嚷道:“不活了,不活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千難萬難往肚裡咽,平日裡忙前忙後忙裡忙外,忙完地裡忙家裡,忙完孩子忙丈夫,我這是每天暈頭轉向,都不捨得停著休息一下啊!”
“你你夏君,是個什麼東西,要錢沒錢,要力氣沒力氣,我13歲黃花大閨女時就嫁給你,給你做牛做馬,生兒育女。你種不來田,我去種。你插不了秧,我去插。你啥子都不會,我通通幫你幹。沒讓你動過一次手,你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我卻是從個大閨女熬成了老媽子!你憑什麼,憑什麼病著一起來就打我一巴掌!我不活咯!活不下去咯!”
夏君原本就病弱,被媳婦這麼一鬧,更是捂著胸大口的喘氣。
村民們卻是看得津津有味,這家的熱鬧,真是趕上了。
人群裡,夏純媳婦走了出來,忙過去扶夏君媳婦起來:“夏君家的,你別這樣,男人醒過來是好事,畢竟還病著,這腦袋一病,誰知道會幹出個什麼事情來,你就多讓一讓,過日子,少不來這些磕磕碰碰的!”
夏君媳婦見到個上前說話的人,心裡有些感激的點點頭。
這邊,夏冰兒已經將夏利方才拿過來的竹棍高頭綁了起來,支撐在地上,形成一個三腳架,然後把吊瓶掛在上面。
吊瓶裡的液體經過這麼一段時間已經滴了一大半了,那管子裡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著,液體流到夏君的體內,夏君又一次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夏冰兒幫他蓋好被子,一隻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大家安靜。
“大家都散了吧!夏君叔需要休息,想看他的可以隔天再來!”
熱鬧看完了,村民們還都意猶未盡,可這邊不讓看了,他們也就紛紛往外去,該挑擔的拾起擔子嘿喲一聲抗在肩上,該淘米的繼續拿起木塞到河邊淘洗,該趕路的緊了緊背上的包袱馬不停蹄地往前疾步走去。
都散了,熱鬧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