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聲,鎮住了所有的孩子。他們棍子、鐵鍬向地下一扔,一聲呼喝,四散而逃。邊跑邊喊:“快來人啊,傻子打死人了。”
還好,被打的孩子只是背過氣去。對方的家長也比較明理,知道錯在自家孩子,可依舊找上門來。他們害怕的是:如果一個強壯的“傻子”,盯上他家的孩子,將來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為此,韓國勝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面,被母親罰跪房門口。
而這個被打得背過氣去的孩子,就是吳德才。
知道被一個不要命的“傻子”保護,韓國鈞小學、初中、高中期間,再沒受過欺負。
二哥韓國勝也因禍得福,同村的一位姓華的老鰥夫找到他,讓韓國勝跟著自己偷偷地學習武術。這位老鰥夫因為出身問題,輾轉來到村裡。村裡誰也說不清他的背景,也不知道他會武術。他是看上了韓國勝憨厚、爽快的性格,正直的品質以及出手的勇猛。由於先天限制,韓國勝學來學去,得心應手的,只有幾招。老鰥夫也因材施教,加強了速度與力量訓練。為此,韓國勝出落得更加五大三粗。
“是老同學啊,好久沒見了。”回憶歸回憶,眼前的人韓國鈞還得應付。
“你啥時候回來的?”沒等韓國鈞介面,吳德才又說:“你可是咱村裡的寶貝。在你之後,咱村也有孩子念大學,不過那是你上大學多年之後的事。”邊說,吳德才不經意地又將金錶的表面,利用陽光的反射,在各處晃了晃。
“你結婚早。孩子也上大學了吧。”
“大學倒沒考上去。”吳德才稍稍有些氣餒。隨後又神氣起來:“不過我兒子還算有出息,賺錢給我蓋了三層樓房,我家是村裡第一個蓋樓的。”吳德才特意將第一說得很重。“這不,去年還給我買了塊手錶,叫什麼勞力士。”
韓國均敷衍道:“你兒子這麼孝順,是你‘教育’的好。功勞全在你。”
吳德才更加來了勁:“你可能不知道,村裡蓋的樓房,都是我兒子承包蓋的。鄉裡鄉親的,也不能賺錢,就是讓大家改善一下居住環境。我兒子也問過你那個傻二哥,房子是不是要翻蓋。你那個傻二哥啊,說是三年守孝期沒過,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動,真是一根筋。你回來了,勸勸他,你那個老屋該翻蓋了,也該升升級。”
明知道二哥智力慢半拍,但別人當面一口一聲你那個“傻二哥”,讓韓國鈞在自尊心受挫的情況下,有些惱火。雖然他知道,這是吳德才對當年的事情依舊記恨著二哥。
“我還有事,下次再聊吧。”
看韓國鈞無意對自己的炫耀接茬,吳德才略顯失望。他仍向韓國鈞說:“晚上我請客,我們去鄉裡吃飯,鄉裡第一大的飯店,是我兒子開的。晚上,讓他開寶馬轎車來接我們。”
對第一與寶馬兩個詞,吳德才習慣性地加重語氣。
“謝謝老同學,下次回來再聚吧。”不想再看吳德才炫耀的嘴臉,韓國鈞推脫道。
“那好吧,下次一定啊!”
吳德才是真心請韓國鈞吃飯。家庭經濟的發展,讓這個村裡能人的父親開始膨脹。他那塊金錶,除了一人外,不止一次地晃遍村裡其他人的眼睛。他也在不斷地羨慕與贊嘆中得到滿足。
沒有被晃過眼睛的,是韓國勝。
就像好多人小時候的夢魘,是一輩子的心魔一樣。吳德才一直對韓國勝懷有深深地恐懼。每次看到韓國勝,他不是繞著走,便是掉頭而行。這次與穿著普通的韓國鈞碰面後,吳德才感覺在韓家人面前找回了自信,好像自己以後再也不用懼怕韓國勝,再也不為當年學習趕不上韓國鈞而懊惱。他挺了挺腰,驕傲地邁起方步。